哗啦啦……
浪涛拍岸,河水翻滚,李定国走在大路前,看了一眼被喝水打湿的裤脚。失笑了一声。赶忙将胸前的包裹顶在头上,继续前行。
此刻身后,一个戏谑善意的笑容响了起来,道:“看来我们军机处的神算子不讨河伯喜欢喽。”
“辽东二十六年不在我大明治下,物是人非,河伯也不再是我大明的河伯,我大明将士不讨河伯喜欢那也不足为奇。哈哈,看来徐兄很是埋怨小弟呀。”李定国说着,大步前行。脚步左右踏着,让后面一些的徐焕武不由叫苦起来。
“好好好,为兄不打趣你了。谁让咱们都领了军令,现在是一条船上的蚂蚱呢?先过河。把气出在建奴鞑子身上。好了好了……别摇摆浮桥了……”徐焕武说着,一直到过了浮桥一颗心这才放松了下来。
这两人的举动看得身后的徐鸿是接连笑出声:“快走罢,别耽误了挖坑!”
“哈哈哈……”这下子,就连厚道的安木匠都笑出声来了。
此事源头就是因为李定国在军议之上接了一道军令,朱慈烺赞赏了一番,很快就让李定国带着辎重营的将士们前去挖坑布置了。
看起来仿佛是贬斥,但李定国却对这样被下放的机会十分激动。带着百十个人,配加上身边的徐鸿迅速渡过了太子河。
当日头偏西,整个威宁营一片慌乱的时候,除去辎重营还在河南南边赶着一路上缴获的粮米外,全军已经度过太子河。
此时是大明崇祯九月二十九。
皇家近卫军团主力已经按照预定的计划抵达了威宁营城外。
威宁营城内一片慌乱,大街上满是如同没头苍蝇一样乱跑的人。这样的人各有不同,有的是穿着衣服的,有的是慌乱得连靴子都只有一只的,但大多数都拿着兵器或者是长弓弯刀,或者是一根粗糙的狼牙棒,这让旁观者很快猜出了他们共同的身份:士兵。
这是满洲驻守威宁营的兵马,一共两个牛录加上少许的朝鲜奴兵,朝鲜人战斗力稀松,却不妨碍他们成为此后战兵的辅兵。
就是这么千把来人驻守的小堡垒,此刻俨然成了整个辽东战场的焦点。
甲喇章京哈丰阿慌乱地披上了盔甲,带领着侍卫冲出了自己的府邸,他一路呼喊,拿着鞭子抽了七八个人后终于成功地制止了城内的慌乱。
军令开始传递在城内,这些被遗漏在堡垒里的士兵们唤醒了战斗的记忆,大声呼喊着,仿佛是在威吓城外突然出现的明军,仿佛只是为了驱散内心之中的恐惧。
这里,位于他们心中我强大无敌大清的心脏地带,竟然有一天会面对上万明军的复仇。
这是一个结结实实的数字,上万人的军队绝不是摆出旗帜就可以欺骗哈丰阿的,这个老兵拥有着被夸耀如猎鹰一般的眼神,只是扫了一眼就精准地认出了城外的兵马:“在九千到一万一之间!”
十倍的人数围攻,以骁勇善战为名的女真人也感觉到了一种可怕。更多的人开始惊惧地想着,为何会出现一万明军在城外杀来?难道,辽东半壁都已经丢失了?
沮丧的情绪在城内蔓延,哈丰阿无力抵抗着,只好大声呼喊:“盛京就在北方不到两百里,只要我们守住,陛下的大军一定会踏平这群南蛮汉狗!我们很快就会得到援兵!”
“吼!”城内勉力出了一些欢呼之声。
“咚咚咚……”
城外,鼓声响起,沉闷有节律的鼓点仿佛是一只巨大槌子敲打在众人的心房里一样,让城内的欢呼声迅速被压制住。
这是进军的鼓声!
皇家近卫军团的第一团出现在了威宁营的西边,虎大威满脸的不爽,他看着阵列齐整的第一团,下达了前进的命令。
很快,迈着正步的第一团将士在各自将官的率领下开始接近城内。
刘胜目光灼灼,却小心翼翼地下达着命令,精巧如同钟表匠一样颁布着任务,将一个个百户拆分,细密而严谨地分配着火力。
当最终进攻的时候即将到来的时候,刘胜却只有一句嘱咐发出:“都打准点,省着子弹!”
另外一边,猛如虎拿起了手中的长刀。这是一个擅长近战的营伍,人人披甲,手持沉重精铁夹钢大刀,配着圆盾,扛着云梯。
“咚咚咚……”
战争的鼓点不断密集,越发激扬,每个人都觉得自己的心脏也在这样激扬的鼓声之中变得越发激越,心情震荡,学业沸腾。
“进攻!”
终于,进攻的命令下达。
缓慢前进的军阵开始缓缓加速,虎贲营率先发起进攻。在城头上不断抛射而来的箭雨下,虎贲营的第一排士兵们纷纷撑起圆盾。
只是过了数息的时间,虎贲营也已经抵近射程,一个个黑黝黝的枪口挺起。
密集发射的砰砰砰声响彻云霄,升腾起一朵呛人的硝烟。当硝烟过后,是喊着号子,怒吼杀来的猛如虎。他带领着麾下儿郎将云梯搭在了威宁营西面那不足一丈高的城墙上。
近战就此爆发。
一切都朝着有利于明军的方向发展,但此时的虎大威脸上却是写满了不平静。
他频频望向西方,当猛如虎登城战斗的时候,他更是下了马,贴着大地。过了一会儿,虎大威面色凝重:“让齐贤列阵西北,注意防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