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斩获统计出来了?”朱慈烺顿时大笑。
倪元璐又瘦了,但脸上精气神极好,显然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只不过,当倪元璐于朱慈烺一番闲谈知道朱慈烺刚刚又白龙鱼服跑去民间后。倪元璐眉眼上喜悦之气稍稍压下来,不住地庆幸道:“还好殿下平安回来,这盛京可不太平。多尔衮主力还在……建奴亦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啊。”
朱慈烺接连拱手,姿态放低:“城内汉民,都是欢呼王师复失地,危险纵然有,汝玉也摸过担心太甚嘛。”
倪元璐见此,轻轻一叹,默默道:“无奈被俘者固然多数,可投敌的汉奸一样不少。殿下何必……”
朱慈烺这一回不客气打断了,道:“汝玉可知晓,本宫历来翻阅国朝史册,对太祖、成组驱逐鞑虏历次之战,有何最大的感慨?”
“微臣……不知……还请殿下畅言。”倪元璐情绪复杂,既是无奈又是好奇。无奈的是朱慈烺读书很多,他还真不知道朱慈烺关心的是哪个方面。好奇呢,则是他之前太多经验教训让他知道,每每遇上这种事,朱慈烺的话语都能让他耳目一新。然后不住感慨:这天下难不成真有生而知之者?
朱慈烺缓缓道:“本宫有时候听闻二十四史之中,汉时边境作战,每每都为卫青、霍去病等大汉名将强盛功业所钦佩。惊呼我汉儿以一敌十,匈奴纵然人数甚众,亦是不得半点便宜。对比盛唐之后,我中原汉家之国屡屡为北虏所欺,真是天壤之别。”
“本宫……委实不甘心啊。为何我大明就复不了汉时强盛之景象?”朱慈烺问着,又道:“难不成是财赋?但以宋之富裕。却是苟延残喘,江山失落。是士气?是选官用人之法?是兵甲?是重文抑武之故?”
“也许都有。但孤细想,就会发现。说到底。是是文明!是生产之力。细化讲,是兵甲之坚固。是战力之强弱。”朱慈烺说着,微微一顿。
倪元璐打起精神,转过身就去拿速记本,此刻,他却突然发现,不知道何时,李定国等军中将官齐齐都拿起了速记本,静静听着。
朱慈烺继续道:“是读书人的气节。让将官士兵无不以坚韧顽强作战为豪。亦是匹夫之血气悍勇,更是……农夫可以开垦天地,让鞑虏不为天灾*,白灾黑灾担忧部落灭亡,而恒能存在。是工匠可以打造兵甲,让鞑虏不必用骨、石为武器。所以,蒙古人之强,是他们有色目人打造器械,比如那回回炮。有北国汉人在北为其政权基底。但当他们被驱除长城之外后,失去开坑之地。再无工匠农人,转瞬一战一战,不断衰微。再不复起。”
倪元璐哗啦啦地记了下来,轻声道:“臣下,受教了。”
“末将受教了……”
哗啦啦,左右一阵惊叹之声。
朱慈烺见此,这才发现原来自己又不由自主地给大家上了一堂课,他轻笑一声,摆摆手,道:“打下盛京……只是一方面的胜利,让鞑虏丢失首都士气摧垮。但更重要的是让鞑虏步北元后尘。带走所有汉人,釜底抽薪。击垮建奴的战争潜力。这是我全面战争的战略!从方方面面,碾压对手!”
“喏!”
“喏!”
“喏!”
……
听着朱慈烺这么提气的话。众人纷纷一阵高呼。
“哈哈哈……”朱慈烺一阵大笑,看着一旁的倪元璐,猛地想起来一桩事,道:“哦,对了。汝玉不是还要讲咱们这一战的斩获吗?哈哈……是我喧宾夺主啦。来来来,汝玉,好生讲一讲吧!这可关系着,这一战的功劳犒赏啊!”
朱慈烺这么开腔,倪元璐哀怨之色稍减,李定国、徐彦琦、虎大威以及谢洪运文武将官纷纷都是更加士气饱满了。不过这是最为关键机密的数字,大家都是知道军中保密条例的,自觉离开出去讨论此战的结果了。
殿内只剩下倪元璐,一个再三深呼吸的倪元璐。
一想到那无边的斩获,倪元璐就无论如何也平静不下来。
“此战虽然逃走了万余鞑虏权贵……但是……”倪元璐悠悠地说着,目光对视朱慈烺,笑容大放:“斩获白银三千壹佰玖拾柒万三千六十九两六钱!斩获……黄金壹佰叁拾玖万四千陆佰叁拾两四钱!绸缎布匹合计三六万八千三百九十七匹,各色火炮六十九门……咳咳,余下的,我实在是统计不上了精确了。就念个大概,比如高丽参三万余斤,皮货十八万张,兵甲三万余幅……”
“咕隆……”朱慈烺吞了口唾沫。
“等等……那金银多少……”朱慈烺捡了个最重要的问:“三……二千万?金一……一百万?”
“殿下记性真好……”倪元璐很是畅快地看着朱慈烺惊讶得不敢置信的模样。
“三千万两啊……”
“嘶……”
“嘶……”
“嘶……”
……
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响了起来。
朱慈烺惊叹这个数字,更是惊叹满清之富有。
他是万万相信有这个数字的。朱慈烺围歼阿巴泰的时候就斩获足足有将近千万两之巨。从努尔哈赤起,建奴就抢掠大明上下六次,剿杀了几乎全部的辽东百姓。这么残暴的抢掠,三千万两白银还真不是夸口之数。
这不止是清国的国库,更是全部满清王公的家底啊。
除了一部分贸易损耗换回来了大量无法变现的粮米兵甲等实物外,生产稀少,通货膨胀极为严重的满清有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