撇过这一茬,朱慈烺目光落在石敢当这大高个身上,有些好奇:“眼下飞熊团深入重围,飞鸽八成也都被射落了。能选你出来杀出重围,最终又能在万夫兵临之下,成功突围而出,你也算勇士了。这一番功勋,你去有司考功领赏吧。往后用心作战,朝堂不会辜负勇士们的牺牲。”
听着朱慈烺赞赏的话语,石敢当忽然间扭捏了起来,嘿笑着道:“其实……其实也没啥。俺石家人聚集此处,各处道路都是精熟。近来兵乱多了,鞑子、流寇、山贼、胥吏……咳咳,总之世道乱了。家里也在山上修了许多路,供着庄子数千百人上山避祸。这次小人顺着地道出了镇子上了山,后面的事情也没啥困难的。俺,俺没啥功劳,也不能占了陛下的便宜……”
“哈哈哈……”朱慈烺听完,忽然大笑:“愣是愣了点,想不到你还是个赤诚的人啊。不过啊不过,你想没想到。这传信是一功,你这一番赤诚啊,又是让你再立一大功了。”
石敢当一脸茫然。
宁威却明白里头因果,扯了一下石敢当:“你将这隐秘山路给吐露出来,又能立一大功了。傻头傻脑的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谢恩!”
“草民……啊不对,属下石敢当,叩谢吾皇隆恩!”石敢当嘿笑出声了。
朱慈烺大笑着,策马离开,他要再开一次军议。
宁威打发走了石敢当跟了上去,心中想着朱慈烺的笑颜,忽然咯噔了一下。
“圣上这么激动,却不像是要排前一员猛将从小路去救飞熊团的样子啊。难道是……”宁威心中想着,顿时紧张了起来。
……
通往获鹿镇的官道破破烂烂的,距离京畿越远,朝堂的精力也就越发稀少,再也不能顾及。故而,从真定府通往获鹿镇的官道也就破破烂烂的,行走不便。
好在,皇家近卫军团是有辎重营的。辎重营除了负责拖拉军资粮草军火以外,这工兵队伍也越发壮大了。要不是最近接连战,朱慈烺已经单独打算设置工兵营。
虽是没有立营,但工兵千户还是一路修桥铺路,遇山开路,遇水架桥,让近卫军团等万余明军将士在短短两日之下就从真定府抵达了获鹿镇东面十余里的地方。
越发接近获鹿镇,近卫军团上下也就越发警惕,知晓了顺军喜好埋伏的举动以后,近卫军团探马四出,侦骑遍布,细作亦是格外用心起来。
负责此路攻势的是顺军前营谢君友。
作为前营精锐的先锋营田虎一连带队埋伏了三回,都被明军轻易发现,一番激战,反而让田虎损兵折将,一路哀嚎之下朝着获鹿镇越退越缩,以至于最终在获鹿镇东面的鹿泉村得到顺军主力后这才不再后退。
伴随着双方距离越发接近,前营万余兵马合并各部主力又与官军主力接战。
这一回,官军派出了刘振所部骑兵营。
三千铁骑一冲,谢君友防备不及,已经连战连败的田虎所部被刘振击溃。一部溃,全军动乱。
谢君友这下子顿时红了眼珠子,一面亲自带着亲卫冲去阻塞敌军行动,一面赶忙找刘希尧求援。
得知前营被迫假戏真做,刘希尧不敢怠慢,当即命令白鹤鸣与刘体纯先行速速出发接应,自己亲率余部率先救援。
眼见终于来了援兵,谢君友终于可以松了一口气,在援军接应之下再度后撤。
官军得理不饶人,次第进攻,一番大战下,就连刘希尧也有些吃不消。让刘希尧松一口气的是,白鹤鸣与刘体纯的兵马也前后赶到。
顺军兵力转眼就三倍于官军。
当然,这是纸面上的。一番战斗过后,各部是否还整齐完备谁也不知道。
不管如何,见援军赶来,兵力转为优势,顺军不在怯懦,纷纷接战。
见势头不再有利于自己,近卫军团以及其余各部明军终于在隔着获鹿镇两里多外的地方停步,安营扎寨。
见官军收手,顺军也跟着见好就收,在李自成率领中营兵马赶到后欢呼着撤退。双方在获鹿镇城墙飞熊团的注视之中彼此对峙,气氛肃杀。
伴随着官军与顺军各部陆续就位,获鹿镇里忽然间安静了许多,似乎在为这一场大战做注脚。
城头上,徐彦琦带着身边两千余余下的飞熊团将士,虎目含泪:“圣上来了,近卫军团来了,兄弟们,我们的袍泽来了!他们没有抛下我们,他们来了!”
尽管,徐彦琦已经上书朱慈烺将飞熊团当作弃子。
尽管,徐彦琦已经做好了坚守此处,守到最后一人的准备。
尽管……徐彦琦强硬地让自己不去想那个会有援兵的念头。
但当援军就这么真切来了,当朱慈烺果真抛弃飞熊团赶来援救的时候。徐彦琦这个七尺男儿还是忍不住眼眶湿润。
他的身后,坚守的飞熊团将士们齐齐高呼:“大明万岁,吾皇万岁,近卫军团万胜,我们有救了!”
“大明万岁,吾皇万岁,近卫军团万胜,我们有救了!”
“大明万岁,吾皇万岁,近卫军团万胜,我们有救了!”
……
“他……真的来救我了……”城头上某处角落里,孔洛灵喃喃着,心怀熨贴。
……
杜家庄里,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悄悄跑出院子里,爬上一棵树,掏出了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