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烺哥儿这次出宫,可要分外注意安全。宫外人心难辨,谁对你是贴心的,谁对你是心怀不轨的,都要多多注意。还有这衣物用度,食材饮水,不如暗中宫内在往你那送一份吧。唉,罢了罢了,吾都急糊涂了。总之烺哥儿多回宫看看,要是有贼人对你不利,万万记住,切莫硬抗硬拼。万事有你父皇母后能处理……”周皇后拉着朱慈烺唠唠叨叨说了许多,关怀之色溢于言表。
朱慈烺没有少年的倔强逆反,安静听着,时不时应下,心中一片温暖之余,一股紧迫感油然于心。
这次出宫,必须掌握一班人马,钱粮之事,更是分外紧迫。求援宫中?那等于是宣布投降,今日能在父皇母后的怀抱下苟活,两年后,谁还能护卫自己?
甚至,不需两年,国内李闯国外建奴两个大明的掘墓人在半年后就会徒然加速勒死大明的吊绳!朱慈烺的鼓励激起了崇祯坚持的信心。历史上得到崇祯授意的兵部尚书陈新甲恐怕不会再主张和谈了罢?
就算陈新甲依旧主张和谈建奴也不会放过大明的花花世界,松山他们的确退了。但今年秋,建奴十万铁蹄就将再次入京畿劫掠。朝廷最后一点遮羞布被粗鲁扯开,大明的虚实让天下人看得清清楚楚。
还有……
自己刚刚才那一番言论,只怕已经有不知多少人准备看自己的笑话了吧!
乱世之人,身为皇室,是幸运,亦是悲剧。
时不待我了!
北京城自古就有东富西贵,南贫北贱之说。朝中贵人们向来都住皇城之西,以方便上衙署办公,以及皇帝随时召见
而今的五军都督府左都督曹化雨自然也是住在了皇城之西的大时庸坊里。
崇祯十五年三月十日,大时庸坊曹府后门走出来了一个戴方巾,着劲装袍服的少年。曹府门内则孤单地站着一个身着盛装的中年男子,中年男子送别了少年,额头擦汗。这中年男子便是曹化雨,曹化雨万万没想到,闭门家中坐,太子天上来。而且还给了他这么一个诡异的任务。
曹化雨的全部富贵都源自崇祯对自己弟弟曹化淳的信任,自然,当曹化淳宫内继承人王承恩将天子的意思传达出来后,曹化雨当然费尽心思,全力完成。
只是太子的古怪癖好着实让曹化雨挖空了心思,潜龙入渊,非让曹化雨将他当做一个平民百姓,下了死命令不许一点消息传出去。
如此,当朱慈烺来的时候只得散尽仆人,离去时,也只有曹化雨一个人送别,掐死一点消息泄露的空隙。
怀揣着曹化雨的亲笔信,朱慈烺带着大伴司恩,开始了宫外生活。
在宫外,而今的朱慈烺重新恢复了后世的名字,眼下的他是一个武清王庆坨的乡下人,是托了关系入京找工作的落第小书生,秦侠。
于是叫了十多年太子爷的司恩就得磕磕盼盼地喊着秦侠少爷。
京师,东城澄清坊。
坊正严璐拿着秦侠的路引左看看,右看看,直至摸到了路引地下藏着的银子这才笑道:“秦小哥儿要找租房入住澄清坊?好说好说,严某一会将牙行牙子给你找来,就说严某关照过了,定不叫秦小哥儿吃亏!”
严坊正单名一个璐字,见秦侠这么会来事,心下多了一分亲近,又道:“同住一处,都是街坊。都道是远亲不如近邻,待秦小哥儿住下来,严某做东,请左右邻里庆贺一番,不能叫别人笑话咱们澄清坊的人不懂礼数。”
秦侠身后的司恩眼皮一抽一抽的,对太子这番诡异志趣着实感觉一阵眩晕。堂堂天下储君,竟然跑到这穷酸弄堂里和一介草民称兄道弟起来。
看秦侠的表情,竟然还很是适应,秦侠笑着道:“坊正如此抬爱,这酒席岂能让坊正破费。还是学生做东,宴请诸位邻里吧。”
这会儿,严璐带着秦侠到了一户小院门前,敲开了门,喊着:“刘老哥儿,来生意了,新来邻里秦小哥儿要在咱澄清坊谋一住处,你快些出来,不要让新邻久等!”
喊完,严璐接下秦侠的话,道:“秦小哥儿不愧是个伶俐人。不过去酒楼就太破费了,咱们左近几个邻里就有些厨艺颇为不错的,新住小院摆几个大桌,邻里自家吃些酒更见热闹。”
“那就依坊正所言。”
不多时,牙人中介刘涣走了出来。这是个年岁看起来五十有余的老汉,严璐剧中介绍,两边见礼,严璐嘱咐了一番,刘老汉畏畏缩缩地应着转而问向秦侠。
“我喜欢清静,偏僻些不要紧,地方要宽敞,两进小院住上十来个人就行。”说完,秦侠就让司恩跟着刘老汉去看房子。
而秦侠则和严璐闲聊起来。
“京师不太平啊,鞑子入关了四次,京师的人便一次比一次多。南城北城挤满了难民。只是咱们这澄清坊,却是人烟少了起来。”严璐打开了话匣子。
秦侠疑惑问道:“这是为何?”
严璐指了指西边:“城西之处大多官宦,朝中大员一茬茬解职,不是南归乡里,就是下狱进牢,不知多少。咱们城东这边倒是没有多少官宦,住的大多是富户。但富户多经商,天下不太平,道路多匪患,经商的人自然就少了起来。尤其听闻辽东又是战败,京师人心惶惶,今月已经有七处宅院挂了牌子待售了。待到夏日随着漕船北上的商户们来京,不知多少弃了宅院不再来的,又不知多少旧宅待售的。那刘老汉这些年的日子,更见难过了。”
秦侠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