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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新丁看见这一幕,怕还真以为褚禄山是在房间里睡了个午休没有被喊起来。但这种指桑骂魁的本事朱慈烺在京师的时候就已经玩熟了,此刻面对自然是心中冷笑。
只见朱慈烺开口断喝一声,打断了褚禄山的话:“可我以为褚大人所领的户部分司可是有不是蠢材之辈的。就比如方才这阎魏,能拦下不明不白之人自然是有胆魄的,应当褒奖嘛。只不过秦某是不是真货,自然有朝堂公文印章为证。”
朱慈烺说道这里,一边的老十七自然是很有眼力劲地从怀中掏出一份吏部开具的任命状。
随后,司琦仿佛变着戏法一样,就这么当众给朱慈烺穿起了一身官服。
乌纱帽,青色盘领右衽袍,轻轻一勒素银束带,朝廷命官的光环加身,顿时让在场众人眉目一变。
“交接如此急切,难不成果真朝廷有大事不成?”褚禄山微微有些不甘心,凝视着朱慈烺,心中颇为恼怒。
临清户部榷税分司是个肥缺,在天启元年的时候上缴国库就有税银五十万之巨。但到了现在,临清户部榷税分司虽然依旧是天下八大钞关之首,但只事保持了税额十万两上缴国库变宣告大功告成。对此,朝中御史反而纷纷称赞此乃与民休养生息,乃德政。随后大笔江南官船纷纷背上,夹带着不知多少民船其中,对钞关视若无物。
每年临清户部榷税分司能收上去多少钱,主事之人自然清楚,上缴国库又有多少,那自然也清楚。上缴国库的钱少了,是否真的意味着过往船只缴税就少了,大家也清楚。当然,上缴国库少的那部分又去了哪里,临清榷税分司上下更加清楚。
对此,朝堂也清楚。于是户部临清榷税分司的职司都是一年一任,有时候是户部官员,有时候是都察院御史,更有时候是临清州衙的地方官。
自然,能够当上户部临清榷税分司主事这么一个职位,褚禄山是下了大力气,更是有大期望,想狠狠捞一笔的。
眼下,刚刚上任才不过半年,刚刚上手熟练进入状态最佳时期,褚禄山还没捞够呢,自然不甘心就这么被另行任用。
原本呢,褚禄山的消息也算灵通的。知道朱慈烺得了任命以后并未着急出京,在京师里忙忙碌碌,拖延了半个月这才在四月初出京。对此,褚禄山自然是放松一口气,这些时日里都是大肆准备捞最后一票。
毕竟,从通州南下临清就是坐船怎么也要十来天的,尤其是朱慈烺这样大队人马,更是缓慢。
万万没想到啊!
褚禄山看着眼前一身光鲜公服的朱慈烺,复杂莫名,更是隐隐呆了一点惴惴。这货在京师里就那么大非议,闹出了泼天的事端。现在来了临清该不会是冲着我来的吧?
说着是这么大的信息量,但这么多念头都只是瞬息而过,褚禄山说完,变凝视着朱慈烺,很有些气势凝然的样子。
朱慈烺自然是轻松消受,眯着眼睛看着褚禄山道:“便是朝中没有大事,秦某就不能早些来吗?褚大人请查验文书吧,这交接事宜我看今日便可开始!”
“如此急切……”褚禄山微微深呼吸了一下,凝视着朱慈烺,龇了龇牙道:“我当然没问题。但仓促交接,事后要是出了问题,我一概不负责!”
“好!”朱慈烺应得更是双开。
“来人,封册,闭门!准备交接!”说完,褚禄山扭头就走向内堂。
没人注意间,褚禄山看着内堂之中一个清瘦的男子点了点头,闪过一丝厉色:“不让你尝尝本官的厉害,我看你真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褚禄山发完号令,那些方才不知躲在何处的一干书手算手纷纷冒了出来,关门的关门,封账的封账。
而作为整个户部榷税分司衙门里最重要的大堂,这里积存的文书自然也是众多的。一时间,约莫二三十来个文吏进入堂内。
只不过,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保持着与朱慈烺相距五步的距离,仿佛如此才能确保自己的安全。
对此,朱慈烺只是轻轻一笑,不予置否,随后就将目光落在了刚刚挪动了身子的阎魏身上,缓步走了过去。
这阎魏见众多同僚终于冲了进来,心中大感放松。有了褚禄山来吸引朱慈烺火力,他这个小虾米刚才也终于放松了下来。只不过作为引发事端的小卒子不管他有没有错,他都不敢跑。
现在有了同僚冲进来,他也终于鼓足了勇气要跟着混出去。
却不料,就当阎魏刚刚打算溜走,就见朱慈烺笑着走了过来。顿时,阎魏浑身一僵,脑海之中不知多少个年头转过去,最终终于只剩下一个问题:“现在跪下求饶还来得及吗?”
此事,朱慈烺已经走了过来,在阎魏身前停了下来,随手看了一眼温言道:“秉公执法,自今日起记住了?”
阎魏战战兢兢道:“纵死也不敢忘……”
朱慈烺笑道:“那就好好做事。本官之前也不过一介区区胥吏。”
说完,朱慈烺提步就走,朝着内堂走去。只余下公堂上诸多胥吏纷纷发呆,品味着朱慈烺刚才的言语。尤其是如阎魏这等年轻少壮之辈,都是纷纷脑海之中涌起无数遐想。
方才的大堂其实公堂,褚禄山当然是不在这里办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