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大家对吕家庄、梨园庄等各处的事情也都安排了下来。
“别看那什么劳什子的村公所看起来厉害万分,既是办学又是练兵,阵仗大的惊人。可也不想想,士绅居乡,那规矩就得士绅来立。就想强行插手,那也得想想哪里有那么多人给他用。那梁益心见我来了还以为一呼百应,却也不想想,我吕伟迎的身份……”吕伟迎悠然地笑着,说起了当天应聘吕沟桥镇派出公所的事情。
县衙此番建立基层治理机构施行的是一面从京师各学校抽调分配,一面当地现场招聘。
虽说朱慈烺出宫已经有三年,学校亦是建立了两所。帝国陆军学校,南京师范学校乃至南北国子监。
然则,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要想让帝国的行政事务上有足够的行政人员可用,这么一点人压根不足为道。要不然,朱慈烺也不会将主意打到县学上去。
这样一来,虽然中枢在推行的时候尽可能地按照派驻人员与本地人呢元一比一的比例组建基层管理机构。但实际上,可用之人几乎全部来自于当地大户。
尤其是那些优秀的人才,更是与当地大户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比如吕伟迎,赫然便是吕方之子。就是吕方那个中了举人的儿子。
只不过,吕伟迎一向喜欢游学各处,心气高傲寻常不见旁人,这才没有让人认出来。
有了这么一层身份在,这些人在进入权力机构后到底会做什么事情,也就不言而喻了。
分润完了盛家庄多收上来的税赋,又谈论完毕了下一轮的行动计划。场上众人的关系也就越发感觉亲密,气氛也变得欢畅起来,彼此说说笑笑,好一片欢悦的气氛。
只是,与此一墙之隔的地方,却不知道又有人会因此忍受饥饿,在这数九寒冬之天中熬不过去,一命呜呼……
……
朱慈烺开始启程回宫了,只是刚走到一半就停了下来。
路上一个老太婆拦了马车,没有行凶,只是将一个脏兮兮的女孩子头上插了一根稻草。
“插标卖首……”赵诗瑶惊呆了。
朱慈烺凝眉道:“王淼呢,去查清楚!”
半日后。
“圣上,情况已经探明清楚了。”说话的是王淼,这个身材颇为发福的男子现在已经瘦了下来,或者说变得更加精壮了。
自从朱慈烺从崇祯皇帝手中接管锦衣卫以后,这个曾经被渐渐废弃的机构开始不断焕发夺目的光彩。而渐渐的,锦衣卫的只能也开始分为两面。一面面向情报机关的工作,另一面,也就是越发隐秘的一面开始渐渐不为人所知。
比如这一回,王淼便开始从山西、河南以及军中抽调大量人员,开始布局宛平大兴以及京畿各处,不断反馈施政之中的一切动态。
在锦衣卫详实而近乎监控的关注之下,政令推行的一举一动都没有逃过朱慈烺的眼睛。
这一回,这个老太婆卖女儿便是因为家里存粮都去缴了税,不得不卖女儿过活。
“也就是说……刚刚建立起来的新机构,转眼间就被侵蚀得如此干净。甚至连实际操作之中被带歪了也无法控制,亦或者,无法……影响?”朱慈烺喃喃着,不由摇了摇头。
一旁,赵诗瑶轻轻地给朱慈烺的额头上揉了揉:“不如,现在我们出手?”
“还没到那一步。朕的耐心,也还没有失去……放心吧,底牌还多着。他们会看到足够多惊喜的……”朱慈烺轻轻呼出了一口气。
“这一回,也的确是京中追平的压力太大了。恐怕下面有些人也按捺不住,以加税为目的,而没有看到这一回税负改革的实质……这种事情,想要改变还得从考核之上做起。只是,现在想这些也是太远了。看吴英科接下来怎么办吧……”朱慈烺说完,道:“将这对母女好生救济一下,朕决定,暂时不回宫了!”
……
宛平县衙。
吴英科轻轻呼出一口气:“该来的总会来的……硬的不管用,软刀子自然也会不断地冒出来。”
看着不断增多的税赋,吴英科却陷入了深深的焦虑之中。
冬日收税不是个好时候,一旦下面人火候不到位,在执行的过程之中出了偏差,便极容易造成百姓流离失所,乃至于家破人亡。
事实上,他的桌案上也从来没有少过关于下面的报告。
但是……
“本地学子都是本乡本土人士,他们对于这一回的税赋改革恐怕理解上也只限于区区将钱粮收上来便可。怎么会管是从哪里收上来的?”这样想着,吴英科更加挠头了。
他需要人手去督察,但手中的人就是连收税都不够,哪里还有余力?
就在这时,忽然间门子来报:梁益心求见。
听到这个名字,吴英科一愣,但他很快还是过去见了梁益心。
一见梁益心,吴英科便是好一阵唏嘘不已。曾经县学之中风度翩翩的fēng_liú才子现在风尘仆仆,一下子看着憔悴了许多。但同样,这样的憔悴之下亦是潜藏着一种火山即将爆发的力量,一种改变这个世界的力量。
“你这个关头怎么过来了?卢沟桥镇的事情怎么样?我宛平县上下就属你卢沟桥镇办事最为顺利,那个初级小学与民兵小组最为齐整。其他各处,真是走样的我都不敢去想。我私下派了几个相熟可靠的学子去探查,真是……”吴英科重重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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