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
孙慕云心下一惊,正要开口询问,却听那老头又道:“当年我们极西陈家、陨铁杜家和江陵杨家一同为万神殿效力,如今鸟尽弓藏兔死狗烹,杨家和杜家都已化为烟尘。我陈家僻居极西大漠中,兼之未得到七器,才得以苟延残喘。说来可笑,七器现世时,我曾为我们陈家未曾得到七器而心生怨恨,如今想来还真是祸福相依。杨家因为切梦魔刀而惹来灭门之祸,杜家也因为拥有七宝玲珑塔而生怀璧之罪,倒是我们陈家乐得个清闲自在。”
“老先生……”孙慕云已经料定这老头是陈家中人,便欲向他打听一下陈家的消息。
那白胡子老头却置若罔闻,只顾自言自语道:“万神殿的所作所为实在让我心寒,而且鬼话连篇。原本我听从万神殿的指示替它将整个极西马帮整合起来,便是听信了万神殿‘一统天下,再无纷争’的蛊惑。虽然这句话似乎有些道理……”
“有屁的道理!”听闻此言,孙慕云忍不住打断道。
“哦?”那老头抬起头来又瞅了孙慕云一眼,倒好似来了一丝兴趣,瞪着眼道,“小子,我们这修道界为了抢夺天才地宝,经常拼个你死我活;又拿凡人来说,为了争夺地盘,也会来个不死不休。若是天下一统,不是再无纷争了吗?”
“胡说八道。”孙慕云冷笑道,“万神殿的这些鬼话也有人信?你看这修道界,原本分为正道修士、鬼道修士和帝国修士,三者相互制衡,相互钳制。若是一方太强,另外两方必然会联合起来打压它,所以绝不会产生一家独大的失控局面。你再看凡人世界,如今便是一统的局面,这庆隆皇帝一代英主,对百姓还算是温和仁厚,但如今又如何呢?贪官污吏,横行霸道,鱼肉乡里。官商勾结,欺行霸市,剥削百姓。这燕云帝国表面看着风平浪静,实则激流暗涌,等到时势一至,必定会有人揭竿而起。到时振臂一呼,应者如云。战火一起,说不得又要血流百里、尸横遍野了。若是让万神殿统一了修道界,只怕情况比这凡人世界还要糟糕。万神殿到时一家独大,无人可以监督、制衡它,它便拥有了绝对的权利,绝对的权利带来的必然是绝对的**!”
“那又如何?”白胡子老头道,“现在的修道界便是个烂摊子,正道修士、鬼道修士和帝国修士之间纷争不断。至少在万神殿统一了修道界后,修道界便不会再起纷争了,众修士也就可以安心修炼了。”
“可笑!”孙慕云怒道,“万神殿一家独大,必然会排除异己,肆意妄为。看起来似乎有了一时的和平,但深重的灾祸将会随之而来,因为跟着万神殿走下去,必然是万劫不复!万神殿一向奉行的便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如若让其统一了修道界,必定不会再把你我这等修士放在眼中。到时若不肯投靠万神殿给它做奴才、走狗,莫说安心修炼了,能不能够活下去还是另一码事。常言道‘乱离人不如太平犬’,我也深知战乱的可怕,但是我想说的是——‘剜肉医疮,必有切肤之痛’!”
“说得好!好一句‘剜肉医疮,必有切肤之痛’,痛快!”白胡子老头抚掌赞叹,但他很快又皱眉道,“但这毫无意义,要知仅以你我单薄之躯,去硬撼万神殿这样的庞然大物,无异于以卵击石。”
孙慕云眯着眼,掷地有声道:“万神殿恣意妄为,无恶不作——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万神殿所谋绝不只是统一修道界,从它让您整合极西马帮就可以看出,它对凡人世界也同样怀着觊觎之心。等到兽潮爆发之日,各地叛乱纷起,便是万神殿夺取所图的时机了。但它绝料不到,那也是它灭亡之日。”
白胡子老头从怀中寻出一块玉佩来,道:“小子,虽然我不知你到底是何方神圣,但是我知道你绝不是万神殿之人。有空请一定要到我们陈家来作客,有了这块玉佩,你便可以找到我了。”
“老先生,你……”孙慕云接过那块玉佩,话未说完,突然见那老头连连掐诀。
他心下好奇,正待询问,却见白胡子老头神色慌乱道:“我那倒霉孙女又来了,我可不想见她,你就说方才没有见着我。”
说完,便见他突然消失不见了。
孙慕云心下大奇,地之眼施展开来,这才发现这白胡子老头在沙土中疾行而去,他身周的沙土宛如通灵了一般直往四周避让开来。
“土之法则中的遁?”孙慕云叹道,“果然神妙异常。”
就在此时,突然那帐篷的篷户被撞开了,飞羽扑棱着翅膀聒噪道:“慕云,那帮手来了!那帮手来了!”
“什么帮手啊?”便听见一个媚意盎然的女子声音道。
那声音软软的,黏黏的,听着却好生舒服。
孙慕云顿时苦笑起来,这飞羽也真是,人家都到了跟前了,这傻鸟还这般大嚷大叫。
便见那篷户被一只雪白的皓腕轻轻地掀开,便有一道皎洁的月光混在漠漠的寒气中涌了进来,接着又转进一个女子来。
孙慕云只看了一眼,便觉得有些目眩,浑身也是一滞。却是一个身穿红衣的女子,好有二十许。她身上的一袭红衣,如同舞动的火焰、谪落凡尘的精灵一般,直戳到人的眼底去了,给人以一种充满张力的感觉。那红纷纷扬扬地来,一路跋山涉水、翻山越岭,在这样一个四野岑寂、薄云轻翳的月夜,跌跌撞撞却又无比莽撞地闯了进来。就像早已算计过千万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