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姐姐胸有成竹,娄霖义也心头一狠。
情势对娄家确实不妙,秦钦之死已经是悍然大波,若窜天鼠再轻举妄动,让秦相疑心到娄家人头上,那才真正是让他们头疼、棘手的大麻烦。
至于娄霖灵口中的罗大仙,本名罗诘天,据说曾有个外号叫“钻天鼠”,如今已不大用了。他还有一对双胞胎徒弟为替身,一个名叫飞天鼠,另一个就是窜天鼠。
先帝二十八年,娄真镜与罗诘天萍水相逢,当时,罗诘天正身受重伤,狼狈逃命。
获救后,罗诘天自称是诘天大仙,能点石成金。娄真镜最爱结交能人异士,听他谈吐确有过人之处,也不管那“点石成金”是不是夸大其词,便将其养在食客之中。
不想几月后,娄真镜顺利升任涿郡太守。而涿鹿之战,裕王慕容琰大捷,涿郡的地界,也从关内一直扩展到关外数百里。身为涿郡太守的娄真镜,自然水涨船高,一夜之间便从大燕边塞最穷酸小官,一跃成为西北封疆大吏。罗诘天也作为诘天大仙,成了娄府最神秘的幕宾。
之后,他的两个徒弟也寻到娄府,每日装神弄鬼,做大仙替身。除了娄真镜,及娄霖灵姐弟,无人能分辨得清,也没人知道这师徒三人的来历。
投桃报李,得到妥善庇护、伤愈后的罗诘天,兑现了“点石成金”的诺言。指引娄真镜在关外那条蜿蜒如蛇的郁山山脉里,开掘了一条前所未有的黄金矿脉。山腹里丰饶的矿石似乎永远不会枯竭,一锭锭成色极佳的马蹄金耀花了娄真镜的眼,也照亮了他的官途,和娄氏家族的未来。
娄霖灵进宫后,惠帝心中的欲|望之兽得到了极大的滋养满足。
先帝的克勤克俭全被丢到脑后,尚且年轻的穆太后并不是惠帝生母。从某种程度来说,她对皇帝还存在着某种因情势所迫,而产生的微妙依赖。离开后宫这个范畴,穆太后并不敢干涉的太多。
于是,惠帝一边过着奢靡的日子,一边却也并不扰民,压榨民脂,有时甚至还会在个别受灾的地方实行减赋免税,以鼓励生产。加上战事平息,朝野安定,大燕国的税收、民生甚至还明显优于明帝时期。
三年来,惠帝顶着明君的头衔,肆意享乐挥霍,臣工们也无人能参透其中玄妙。
可是娄家却日渐吃力,不管是家族势力的迅速扩张,还是惠帝欲|望的日渐膨胀,区区一条金矿,都难以支撑这样庞大的开支。
幸而罗诘天有异于常人的采金本事,他扩展坑道,搭建木轨直入山腹深处,大幅提高采挖效率,每月所产金矿的数量也以数倍翻升,否则,只百戏乐宫这一项工程,就要几次中断了。
罗诘天自然也知道娄家对他的依赖,愈发挟技自重,独断专行。
是以,在娄霖灵看来,这次窜天鼠入京,不啻为一个绝佳的机会。
惠帝元年时,罗诘天的大徒弟飞天鼠外出,就不幸死在外面,连尸首都没能寻回。这次若是能再除掉窜天鼠,剩罗诘天一个孤家寡人,从此必须依附娄家才好生存。杀了他徒弟,便如断他双手,何况,这次还是窜天鼠自己送上门来。
所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如此好节制罗诘天的机会,娄霖义自然也心领神会,当即和姐姐商议妥当,回去便要解决了那个祸根。
那厢,秦阆已经布置好了人手,盯死了娄霖义的宅邸,以及包括镇国公府在内的,几家与娄氏关系密切的朝臣。
城东小上,浅夕则再次以秦阆之名邀了白毓和韦天枫一叙。
秦家出了这样大的事,白毓既然刻意与秦阆交好,又怎会对秦钦遇害全无好奇?是以,收到浅夕的邀请,两人便简衣素服,乘了马车前来应约。
特意定在茶楼会面,是浅夕怕侯府里隔墙有耳。再者,她不想无端将白毓牵连进去。那些人连秦钦都敢杀,遑论已是遗孤的白毓。
包下三间茶室,红蒹乔装守在门口,浅夕端坐在当中的人字间里,望着窗外水云相接,秋寒肃杀。
无心赏景,双方一见面,便是开诚布公。
对于毓儿,浅夕自是无条件的信任,而韦天枫是父亲生前推崇之人,别的不说,忠诚与品行理当无需担心。
二人听罢浅夕所述,韦天枫这才知道,当日自己顺手救下的人竟是秦相的长孙;而白毓到底阅历稍浅,眼中各种惊疑闪烁,所问所思,都显出对秦钦之死以外的兴趣。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浅夕不知道弟弟到底在筹谋什么,想着问了也是徒劳,愈发心情沉重,强打了精神朝韦天枫请托:“韦侠士行走江湖,是义薄云天之人,我大哥声名在外,品性高洁。此番冒险查探郁山金矿之事,多半也是为我大燕国祚着想,想还富于民。”
“浅夕一介女子,不懂国家大事,只求为长兄报仇。还望韦侠士将当日救我大哥的情形,详实相告,以便我二哥寻找真凶!”
拳头大的狗头金,和画了符号的布片,就摆放在小几上,任由二人仔细查看。
韦天枫对于浅夕的坦诚十分意外,但是江湖人讲得便是义。今日这位秦家四小姐所言之事,其中许多信息对他们来说十分重要,且秦钦确有清名在外,如此被害,任谁知道隐情,都不该隐瞒。
与白毓交换一个眼神,韦天枫抱拳一礼。
“四小姐虽为女子,却有男儿胸襟,对四小姐的机智,韦某更是佩服。可当初,韦某援手大公子时,大公子并不在郁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