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跌在地,严氏歇斯底里:“我是为了自己么?这个家大房要当,给他们就是,我是心疼我的铭哥儿啊!老爷,你怎么能不替自己的儿子打算……”
鬓发散落,遮了半边脸,严氏痛哭。恨不能将连日的惶惑憋屈,一次宣泄殆尽。
雁音守在廊下,门都不敢进。
“母亲!你这是怎么了?”秦月曦才进院子就看见这等骇人的场面。
田妈妈叹气说了个大概,秦月曦含泪上前:“母亲,怕什么,还有我呢!大房母女这对贱人,不过一时得逞,他日咱们一样样都会找回来。”
犹如捞着一根救命稻草,严氏猛地抬了头:“对,还有曦儿你呢。母亲是无望了,但是母亲一定会帮你得偿所愿,一定会帮你……”
秦月曦听得喜泪盈盈:“母亲,你放心,以后你和铭哥儿都有我呢。那娄贵妃论出身还不如女儿呢,一获圣宠,家人升天。虽说娄家摆出一副不入京、不参朝的样子,可听人说,娄贵妃的弟弟楼郎官驾车出游,便是世家显贵也要让路,满京城的官员,见面没有不巴结的。”
“裕王殿下掌着大燕半数兵马,封地多如辰星,女儿若能做了他的王妃,比娄贵妃也不遑多让。到那时,大房母女算什么,连跪在母亲脚边也不配!”
“娄妃,楼郎官……”看着娇如春花的女儿,严氏近乎迟钝的脑子终于又活泛起来:“你说的对,母亲不该目光短浅,只盯着内宅这一片天。洛氏想要,就让她拿去,母亲从此腾开了手脚,倒方便专心奔走你的事。来日方长,我倒要看看,她一个奴婢的庶女,能得意到何时?”
“正是,曦儿在这里先谢过母亲。”大喜过望,母女二人又说了一会子贴心话,秦月曦才满意而去。
夜已深,雁音进来伺候严氏梳洗清爽,严氏犹红着眼拥被倚在榻边沉思,仍是难以入睡。
田妈妈知道劝也无益,索性搬来杌子坐下,找话说:“夫人,奴婢看三小姐一片痴心,裕王爷那里,不如奴婢再去想想门道。”
“光她痴心有什么用?”严氏吔一眼田妈妈:“但凡裕王那里还有一分机会,你觉得区家大奶奶会这样一直躲着咱们?”
“那……还是照实告诉了三小姐吧,索性一心筹划遴选入宫的事。”瞒着秦月曦,田妈妈总觉不妥:“如今,三小姐比从前沉稳许多,未必就转不过弯来。”
“我自己的女儿,我还能不清楚。她自小心高气傲,要什么有什么,从未落过空。若是一旦知道做王妃无望,不闹得天翻地覆才怪。”严氏扶额叹气:“如今时间紧迫,不能由着她没完没了的使性子。这事儿,等入宫遴选过了头一关,再一并告诉她。”
田妈妈想想也有道理,从前三小姐最想的就是入宫为妃,若是知道自己过了遴选,总算喜忧各半,也是个安慰,不闹也未可知。
说起遴选,严氏又追问:“杜嬷嬷那里可都问实了?曦儿再等不起了。”
“夫人放心,杜嬷嬷的消息是从柔妃娘娘那里打听来的。”田妈妈十分笃定:“这次选秀不同上回,太后与皇后多半是冲着娄贵妃去的。说起来,还不是宫中那老一套,引虎驱狼之策。不过凭咱们小姐的出身,多半可以借上太后、皇后的势。”
一番入情入理的论调,严氏疑心尽去,再无犹豫:“你明天就去找花嬷嬷,告诉她,她要的那个数儿,我答应了,让她尽快入府指点曦儿。曦儿若疑心,就说是为了做王妃准备的。”
几日后,一位小眼mī_mī,面容和善的教引嬷嬷花琼枝果然入府了。
一般的教引嬷嬷都是指点规矩,花嬷嬷这次来,却是除了教授那些定例之外,还要负责告知秦月曦,惠帝的一应喜好、习惯,便于日后入宫一举俘获君心。
严氏花了大价钱,花嬷嬷才肯接下这一单收山生意。只待用一两月时间倾囊相授,然后拿了这笔可观的酬劳,从此就离开京都浮华地,回乡买房置地认个养子,做体面太太终老。
这厢,秦月曦已听田妈妈说了,这位教引嬷嬷在宫中三十多年,是看着裕王殿下长大的,自然是深信不疑。
花嬷嬷也不负所托,上至皇后礼仪,下至宫女规矩,事无巨细,用心非常。秦月曦每日学的苦不堪言,歇息也只得三两时辰,却对花嬷嬷的教诲言听计从,半月咬牙坚持下来,居然小有所成。举手投足间,风仪优雅,从前单薄的美丽里,平添一份雍容。
严氏看在眼里,喜在心头。
以至于,家宴上窦老太太宣布了当家人,洛氏从此正名,执掌中馈!严氏也控制着,没有让自己的不满情绪流露出来。
回到归燕堂,严氏痛砸了几个瓷瓶,又发落了几个丫头出气后,就让田妈妈开了箱子,将自己陪嫁压箱底的一套头面首饰取出来,又请了花嬷嬷来密议。
朱漆描金的匣子打开,颤巍巍、亮闪闪,全套的点翠衔珠华胜头面,几乎晃瞎了花嬷嬷的眼。想着自己百年之后,若是能用这一身儿装裹敛葬,来世必然也能托生贵人,花嬷嬷还有什么不敢答应。
当晚,挽着一只布包,花嬷嬷就去了雪月轩。
掩紧门窗,让莺歌守在廊下,花嬷嬷便开始授敦伦之礼。
秦月曦知道早晚会有这一课,倒也心有准备,红着脸儿低头坐好,等着花嬷嬷一会儿在耳边悄声细说。
谁知花嬷嬷看也懒得看她这幅小儿女的娇憨之态,径直从包袱里取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