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徵和周含缨之间的事,看起来既难以一言讲清,其实却又可以一言以蔽之。
说到底,不过是周含缨十五岁那一年对夏徵的惊鸿一瞥,从此这个男人就好像藤蔓一样,缠进了她的内心深处,成为她少女时代最希冀的梦境。
可是,当她不惜一切手段得到了这个人,却发现这个人摧毁了她之前对爱情的所有幻想。
夏徵既有红玫瑰,也有白蔷薇。但夏徵生命中的白蔷薇和红玫瑰,和她这个一身荣华的皇后一点也不沾边。
于是,她就气急败坏的除掉她身边所有潜在的威胁。她本就是别院小妾的女儿,没有身份地位,仅凭一张出色的脸才能挤破头的认祖归宗,却迫于正房淫威,只能认周定卿为干爹。可惜,这张为她换来了身份地位的脸,没能换来夏徵的心。
这么多年了,她太辛苦了。在今天,终于有了个了断。
“她说了什么?她肯定说是我将她推倒在地的,然后拽住她替我挡了一刀。那一刀那么致命……自然,她没死的话,死的就是我了。”她很好的掩饰去自己眼眸中的一丝心虚,故意显得理直气壮。
“周含缨,你知道吗。”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夏徵轻轻叹息一声。
“吕纯,至死都没跟朕说过透露是你害死了她。可你自己让朕还原了事情的真相。”
周含缨听着高高在上的男人那有丝轻蔑的口气,大吃一惊,惊愕的抬头,额边发丝凌乱:“你说什么……我不相信……”
吕纯怎么会……什么都没对皇上说?
周含缨死死的攥住自己的裙摆,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来。夏徵的话就好像是隔空给了自己一记响亮的耳光,好像一直斤斤计较的是自己不是吕纯。
明明自己才是最尊贵的那个人,却要摇尾乞怜那一星半点的爱情。
“来人,将皇后押下去。”夏徵缓缓站起身,一身肃然之意,他似乎有些悲悯的看着周含缨。
周含缨绝望的闭上了双眼。
她知道,这次再也不需要什么理由就废了她这个后位,也不需要什么理由就拿走她的一切。而这次她也输得彻底,一塌糊涂,连他的一星半点怜悯也看不到了。
再见,我的夫君。
她默念,明知道这是最后一次。
“等一下!”周含缨忽然睁开眼睛,看着夏徵,似乎有什么话想说。
“皇上,凭借臣妾的一己之力,你真的觉得可以做到这些吗?不如实话对皇上说了,我父亲也有参与之中……不如皇上借机将周家彻底拔除,不是更好?”
周含缨带着冷笑。反正她也活不长了,她要她恨的人,都不能好过。
只要想到是周定卿那个老头子曾经一手创造了他们的相遇,让她无法自拔的爱上夏徵,她就恨。
她不能让她恨过的人好过,更何况,是周定卿那个老狐狸亲手将她推入深渊。
“皇上,谋害你之事,周定卿有参与其中。”
周含缨抛下这句话之后,看着夏徵,坚定不移的相信,他肯定不会轻易放过周家。
“将周定卿供出来,也不过是,这么多年,被他玩弄于鼓掌之中当做棋子,我受够了。”
“此事周定卿与贺颂都有参与……要怎样揭发他们,就不是我的事了。皇上,我希望你……能饶我一命,让我青灯古寺,为你吃斋祈福。”
夏徵没有回复周含缨的要求,周含缨亦没有挣扎,任由侍卫将她拽了下去。关于她的命运,似乎已成定局。
“传召周定卿。”紧接着,夏徵再度坐下,而接下来这只老狐狸,似乎才是难题。
过了一会儿,侍卫终于将周定卿带了上来,看上去周定卿满脸的焦急,似乎是真心实意的着急着夏徵的身体状况。
甫一进来,他就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跪在地上,眼神里仿佛充斥着真情对夏徵说:“皇上可还安好?臣在狩猎之时,听说皇上的情况紧急,不由得心急如焚。”
夏徵的唇边挂着一抹冷笑。
“朕的安好,托您所赐。周卿。”夏徵一字一句的说道。
跪着的周定卿本就心虚,他早就对贺颂提出的计划很是不满意,不仅仅是因为针对性太强,更何况,现在朝中长孙浔安分守己,皇上这个时候出事,除了是他们几个做的手脚还会有谁?
谁人不知,老臣党和皇帝水火不容已久,二者之间早已是粉饰太平?
“您可知道,您的好女儿对朕说了什么?”夏徵不紧不慢,循循善诱,他不信周定卿一点漏洞都没有,虽说是老狐狸,但是,谁能知道,其中有没有矛盾重重。
他想利用的,正是这一点。
听到周含缨,周定卿的脸色明显是一僵。
“皇上此话怎讲?臣乃三朝,怎能不为我大庆谋福祉?”周定卿一脸苦相,哭哭啼啼的样子,喜怒形于色,俨然就是一个草包。
可就是这样一个草包,他的儿子收拢了江南一带的盐货,首富一方,囤钱无数,而周定卿本人也是心狠手辣的笑面虎,残害过多少朝中忠良。
只可惜周定卿的演技着实是太过硬,让人挑不出错处来。
这么多年了,他也是不能再纵容下去了。
今天是吕纯和姜寐,将来会是谁呢?
“不急,周卿,你与朕之间的事,是时候好好聊聊了。”夏徵缓缓站起身,踱步来到周定卿的面前。
周定卿的双手贴在地上,微微有些颤抖,无疑泄露出他的心虚和紧张。
“皇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