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八年二月初六,居于宜德宫绮春阁中的宜婕妤从早起开始便腹痛难忍,侍候在绮春阁中的宫女匆忙回禀了朱皇后,又将太医院中对妇科最为拿手的刘太医请了过来。
巳时,永安帝接到消息后赶到绮春阁,也未说话,只坐在绮春阁的内殿之中静静的喝茶。俊朗的脸上无喜无怒,让人看不出他的心中在想些什么。
朱皇后坐在永安帝的身侧,其身穿湖绿色锦段宫装,头挽牡丹髻。发髻上簪了一头的珠翠,一只五流苏的绿玉步摇在其脸侧来回荡漾,映得其保养得宜的皮肤如新雪一般。
朱皇后手里拿着条朱红色绣芙蓉花的锦帕,一直擦自己本就没有泪水的眼角,一脸的焦急。几乎每隔半盏茶的功夫,朱皇后就会命紫晚去问在寝殿之中为宜婕妤诊治的刘太医右有结果了。
这时刘太医就会匆匆从寝殿之中走出来,给朱皇后跪下回话。等到回完了话后再进到寝殿中去,继续为宜婕妤诊治。
瑛妃坐在矮炕边上的雕花圆凳上,其身上穿了身宝石蓝色的宫装,头上挽了一个矮髻,除了几朵金银丝丝缠绕制成的珠花外,另簪了两只羊脂玉的玉钗。瑛妃的手中亦是拿了条嫩粉色的帕子,只不过她拿着那条帕子是捂了染了胭脂的朱唇。帕子遮挡下只露出的半张小脸上全是紧张的神情。可帕子之下,她的嘴角却挑起了一丝冷笑。
朱皇后这样过于夸张的行为,落在她的眼里成了笑柄。
仁妃坐在瑛妃的身边,身上穿了身水绿色的宫装,头上挽了云髻,带着的几只珠饰都是不出挑的,独独一枝羊脂玉制成的梅花式步摇,打眼异常。
仁妃的皱头亦是皱得紧紧的,她贝齿咬着朱唇,眼露提拔的不时的向寝殿的方面张望,白皙细嫩的手已经把手中那条绣荷花的锦帕拧成了一条麻花。
娴贵嫔站在瑛妃的身后,身上穿了身浅紫色的宫装,头挽侧髻。发髻之上除了几朵小巧的珠花外,簪了枝滴水步摇。其装扮在几人之中是最不出挑的,里里外外都透露着规矩二字。
此时娴贵嫔的脸色微白,盯着寝殿门口的美眸之中全是惊恐之色。她是今日所到绮春阁中几位妃嫔中位份最低的,亦是唯一一个没有赐座的。
燃在内殿之中的香钟发出‘叮’的一声,巳时三刻了。
本就坐得不安稳的朱皇后,如条件反射一般从矮炕上站了起来,对站在一边的紫晚道,“去问问刘太医,怎么样了?”
永安帝的眉毛微不可闻的一挑,又落下了。拿起手边的白玉茶盏想吃一口,却发现里面已经空了。
冯公公见状连忙上前,把空了的茶盏接到手中,交于了在殿内侍候茶水的小宫女。
瑛妃把捂在手上的帕子拿下来,洁白的额头皱成了一个川字,她对朱皇后道,“皇后娘娘,这都快一个时辰了……”
朱皇后回头一叹,头上的步摇前后轻摆,“就是说,下身也未见血,只说腹部难忍……”
“不是中了什么巫术吧,”仁妃喃喃的说了一句,抬头见永安帝几人的眼光都看向自己,身子不由得打了个哆嗦。她连忙站起身,走到永安帝的面前福身道,“还请皇上恕罪,臣妾是无心之言,并没有诅咒宜婕妤的意思。”
永安帝微一昂首,仁妃站起身来,又走回到自己的坐位上坐下来了。
瑛妃回头低语问仁妃,道,“妹妹觉得像是巫术吗?”
仁妃摇头,胆怯的看了眼永安帝与朱皇后,不再说话。
绮春阁中侍奉茶水的宫女进来,把已经沏开了的茶水放在了永安帝旁边的桌子上。茶盏与桌面相碰,发出了内殿之中唯一的一点声音。
到了巳时四刻,宜婕妤的腹疼之症终于在刘太医的手之下止住了。
刘太医从寝殿之中出来,擦着头上的汗,跪在地上对永安帝道,“启禀皇上,宜婕妤的腹疼已经止住,现在已经睡了。”
永安帝把手中的茶盏放下,双手拄膝,厉目扫向刘太医道,“你和朕说说,这回是怎么回事?”
“回皇上的话,”刘太医低头,把目光盯在矮炕旁的脚踏上,“宜婕妤的腹疼,来自于她紧张。刚刚微臣在里面问过宜婕妤,宜婕妤说她今日早膳之时不小心误食了一块掺了蟹粉的糕点,宜婕妤心中害怕,所以才会导致腹部痉挛。其实并无大碍,宜婕妤腹中的龙嗣已足八月,少量的蟹粉是伤不到的。”
听完后,永安帝长长的哦了声,把玩着手中的一块玉佩,没有说话。
朱皇后听了刘太医的话后脸上露出一丝欣慰,她长出一口气后,低头刘太医道,“宜婕妤的身子一直是你照料的,如今她的月份深了,你要更加费心才是。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多细细的和她说了,这样的事万不能再出现第二次了。”
刘太医连忙磕头,对温婉谦和的朱皇后道,“还请皇后娘娘放心,老臣一定竭尽所能。”
瑛妃捂着胸口,笑了,“还好,虚惊一场而已,只要宜婕妤母子平安,便是天大的好事。”
娴贵嫔站在瑛妃的身后,大有劫后余生之感。她在脸上挂了笑,接瑛妃的话道,“宜婕妤是个福气大的,定会平安无事的。”
仁妃却是站了起来,走到永安帝的面前福下身去,笑道,“皇上,既然宜婕妤没事了,那臣妾便先行告退了,免得扰了宜婕妤安心休息。”
永安帝听了仁妃的话后站起了身,出声道,“仁妃说的没错,既然宜婕妤无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