揽翠阁的内殿之中,永安帝坐在落了一层薄灰的矮炕之上,看着跪在地上的几个人,眼眸中闪过太多的情绪。
不解,气愤,厌恶,痛心,疲惫,失望……
孝和太皇太后坐在矮炕一侧太师椅上,双眸威严的扫向跪在地上的几个人。脸虽然板着,神情倒比永安帝要稳上几分。
二皇子的身子一个劲儿的打着哆嗦。他回头去看柔贵妃,却发现柔贵妃脸色灰白,双眸失神,已再不复往日的荣华了。
娴妃跪坐在那里,眼泪一个劲儿的从脸上滑落。她不停的抬眸去看殿中几人的神色,目光几次从灵犀的脸上扫过。
仁妃跪在最远处,是四人之中神情最平静的。她淡然的拿起落在地上的一根银制凤钗,想将自己乌黑,还浸着汗渍的青丝挽上。
可无奈手上力气不足,几次凤钗都脱手而落,掉在地上叮当做响。
灵犀将手从孝和太皇太后的手臂中拿走,缓缓走到仁妃的面前,拾起凤钗为仁妃挽了一个最简单的发髻。
背对着永安帝,灵犀看着仁妃情欲还未退却的脸,忍不住无声的对仁妃说出了一个字,傻!
用自己为诱饵扳倒柔贵妃,不值。这份大礼灵犀也自认自己收不起。
仁妃睁大了一双美眸,看着灵犀水眸中闪过怜悯,同情,痛心,眼泪从眼角滑落了下来,对灵犀道,“嫔妾多谢叶贵妃娘娘,不嫌臣妾脏……”
灵犀心脏猛然一痛,如被一只大手握住狠狠的扯碎了一般。
灵犀定定的看着仁妃的脸不敢眨眼,她怕自己眼中的泪落下来。可越是看,灵犀越是止不住心中痛意。她将仁妃的发髻又散下,又重新挽了一次分散注意力。
直到将脸上的情绪完全平复,灵犀才站直身子,一脸淡然的走回到孝和太皇太后的身边。
永安帝看了看落泪的仁妃,又看了看一脸冷漠的灵犀,出声道,“你挽得倒是认真。”
灵犀低下眼眸没有回话,她怕自己一张开口便会哽咽出声。
二皇子一直注视着永安帝的表情,见永安帝看向灵犀和仁妃的眼神意味深长。他眼眸一转,对永安帝喊冤道,“父皇,儿子冤枉,是仁妃勾引儿子。儿子什么也不知道,儿子清醒的时候,就看到父皇站在身前了。父皇,这一定是仁妃与别人做下的圈套,一定是他们故意陷害儿子!”
永安帝回过头凝视着二皇子极度惊恐的目光,不怒反乐,用极度慈爱的语气道,“你自然是冤枉的,错的也不会是你,谁让你是朕的好儿子。”
二皇子并没有因永安帝慈爱而欣喜,相反,他身子抖得更厉害了。
仁妃听到这话,嘴角挑起凄凉的一笑。她对永安帝磕了一个头,抬起头后神色哀怨的道,“皇上,臣妾百口莫辩,皇上只管赐了臣妾死罪便是。这样的日子臣妾早就过够了,臣妾,臣妾谢皇上发现这一切,让臣妾不用再日日夜夜的活在担惊受怕里,不用沦为宫宴后二皇子的玩物……”仁妃又看向二皇子,流泪道,“自是我勾引你的,你乃堂堂二皇子,掌控着大顺朝整个吏部,你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是我每次在宫宴后对你纠缠不清,不,”仁妃眉头微微颦起,“是我每次在宫宴后将你强行带到人迹罕见的慌凉之地,然后绑起你的双手,撕开你的衣裳……”
“够了!”永安帝将手上戴着的玉板指大力掷向仁妃,沉声喝道,“朕说够了!”
玉板指直奔仁妃的门面,仁妃躲闪不及,被玉板指砸在额头上,鲜血直流。
仁妃颤抖着手去碰流血的地方,然后看着手上的血迹,不再说话了。
柔贵妃突然抬头看向灵犀,咬牙道,“是你吧,叶贵妃,是你吧,是你联合了宁王给二皇子做下这样的圈套。你们这对奸夫淫妇!”
灵犀皱起眉头,对跪在脚下的柔贵妃道,“柔贵妃,本宫刚到此处事事不知,你何以要冤枉本宫?”
“本宫冤枉你?”柔贵妃一把扯过跪在自己身侧的娴妃,看着灵犀狠声道,“本宫冤枉你?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的事,有哪一件是你的好姐姐不知道的?宁王与你早有私情,早在你还是宫女时便与你暗通曲款……听说早年,宁王还向太皇太后讨过你……”
柔贵妃每说一个字,灵犀的脸色便要白上一分,当柔贵妃的话音落下,灵犀的脸上已经血色全无。
灵犀回眸看了眼永安帝难看至极的脸色,屈膝跪下,连连摇头道,“皇上,臣妾没有,柔贵妃血口喷人!臣妾,臣妾……”
永安帝伸手抬起灵犀的下颚,看着灵犀闪着泪光的双眸,认真的问道,“真的没有?”
眼泪从灵犀的眼角滑落而下,她直视永安帝审视的目光,肯定的道,“臣妾真的没有,臣妾与宁王之间是清白的!”
永安帝直视灵犀的双眸良久,仿佛想要将灵犀的灵魂看穿一样。
就在灵犀绝望的闭上眼睛等待永安帝的震怒时,永安帝伸手擦掉灵犀眼角落下的泪,缓和了脸色,道,“朕信你!”
将眼中闪过错愕的灵犀从地上扶起,永安帝紧紧握着灵犀的手,道,“从前,便是朕不信你,所以才让你屡次受到冤屈。你曾说过,若朕信你,你不用解释,若朕不信你,你解释了也无用。”将灵犀拉到自己的身边坐下,永安帝沉声道,“这次朕信你,所以你不用解释,朕要听她解释。”
永安帝指着被柔贵妃拉扯在手中,满脸泪水的娴妃,“你给朕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