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在打捞阿良的几人奔过来,将我硬生生地拖出大海水。
林好望有点郁闷地望着我,“小娘子,何苦如此想不通呢?说实话,阿良掉入海里有一个多时辰了,这样冰冷的冬天,我看就是有十个阿良也已经冻死了,不冻死也淹死了,我们在这里打捞人,完全是尽人事听天命而已。不过你如此的激动,我却要叫他们收手了,免得阿良的尸体被捞上来,你也跟着寻死觅活的,本公子看着实在心痛。”
望着他,我木然地道:“你不是一起想要我吗?可以,如果你们能够把阿良从海里捞出来,我就跟你在一起。”
林好望的眼睛一亮,“小娘子此言可当真?”
“一言即出,驷马难追!”
“好!既然如此,小娘子且回草芦等待,这一身湿衣莫要冻出病来。本公子捞了阿良的尸体自会送回草芦,他的后事本公子也会尽心尽力的帮助你操办的。”
我再望了眼波涛汹涌的大海,“好。”
默默地回到草芦,拔了那些竹子,再也没有必要设置这些障碍了!回到房中,拿起铜镜,望着镜里梨花带雨的自己,忽然产生了深深的愤恨,这张脸十几年如一日的没有丝毫变化,一直都是那样,一直都是——
我知道我应该和大多数人一样,在岁月中老去,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这张脸永远都是这样呢?一点没有老去的模样。如果我老一点,或许就不会给阿良惹来杀身之祸!镜中的这张脸貌美如花,看在我的眼里却再厌烦不过了。继而联想到曾经的种种,难道真的一语中的,我其实只是个能够祸国殃民的红颜祸水?
我活在这个世界上,只能给别人带来灾难罢了。
越想越觉得难过,忽然抓起桌上的剪刀,猛地就要往脸上划去,我要毁了这张可恶的祸水脸!
“不要!”
随着一个男子的呼唤,我停止了动作,缓缓地转过身。
就看到一个神色异常复杂又痛心又紧张却又夹复着喜悦的脸,这张脸与我印象中的某张脸开始重合,我手中的剪刀就这样掉到了地上。
“你,你是——”
“月,月——笨女人——是,是你吗?”他的声音颤抖得厉害。
我的泪再也忍不住地落了下来,除了幼皇叔慕子,还有谁会这样唤我呢?
“幼皇叔——我是,寂月——”
“果然是你!”他踉跄着走上几步,猛地抱住了我。他已经长得比我还要高一个头,他的胸膛也很宽阔,他的双臂很有力,他像一堵安全的墙,忽然就闯入了我已经崩溃的世界。我的泪水浸湿他胸前的衣裳,让他的心更加的痛,“笨女人,找到你就好了,我以为你在两年前就已经死了。”
“两年前,夷国破国之时——那时候,是发生了很多事——”
我们有许多话要说,可是一时之间也不知道从哪里说起。而我的鼻端已经闻到淡淡的血腥味,这才意识到慕子其实已经受伤了。
忙道:“伤到哪里?”
他仿佛也是在这时才发现自己受伤了,俊眉微蹙着,“笨女人,你别怕,我一点都不痛。我只是没有想到,没有想到居然在这里看到你——”
他的腹部受了刀伤,此时已经把软甲都浸得鲜红一片,而且俊逸的脸已经苍白如纸,我连忙将了扶坐在椅子上,拿出药箱要替他包扎伤口,他却轻轻地按住我的手,“我自己来,你去里间换衣裳,这身的湿衣裳会生病的。”
我犹豫了下,终还是听了他的话。
他的忽然出现,确实让我的情绪有了质的改变。但是依旧悲伤不已。换了身素色的衣裳,又用白色的布迅速地剪出布条,挽了朵白花戴在头上,腰间也缠了条白色的带子,鞋子上也迅速地挽了两朵白花。从房间内走出来,却叫慕子微愣了下,“这是——”
“我丈夫出海打鱼,被海水冲走,此时已然无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