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那边擂台上点起了香炉,这边距离韩家十余里外的树林中,韩闯睁开了眼。
抖落覆盖在身上的凋落树叶,显出本来身形:文士衫上沾满了尘土,还有些破损的痕迹,看起来分外狼狈。
但在这狼狈的表象之下,却掩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生动与灵活,仿佛整个身体的精气神,都回来了一般。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双手,那因为习武练拳而粗糙的手掌,变得如同羊脂白玉一般,晶莹剔透,原本密布在掌心的沟壑,仿佛被填平了似得,只留下属于人体本身的脉络一点点浅浅的痕迹。
他忍不住自言自语:“这到底是什么丹药,为何我服用过后,竟有种脱胎换骨的感觉?”
补身期武者,修炼真气以弥补自身缺陷,倘若臻至完美,便能成就传说中的不漏之体;然习武炼气,难免损伤,是以不漏之体只是一个遥远的传说。
而那黑影交给韩闯的那颗神秘丹药,却将他因为练功而产生的暗伤完全治好,现在的韩闯只觉得神清气爽,窍穴通透,真气在体内游走,毫无滞涩之感,距离化元期,只剩下一层淡淡的薄膜,仿佛只需要轻轻一桶,就会捅破。
那黑影又一次飘上心头,空洞的面孔仿佛深邃的黑洞,让人不寒而栗;韩闯忍不住小声嘀咕:“他到底是谁?为何要这样帮我?”
他虽然不知那丹药的具体价值,却也明白,珍贵的丹药绝不是黄金白银之类的俗物所能衡量的。一个能拿出如此珍贵丹药,又有如此实力的人,莫名的帮助他一个小世家的小子,任谁也难以相信。
光线透过浓密的树叶,斑驳的照射在泥土上,泛起的两种独特的芬芳,将韩闯从思考的状态中惊醒。
“糟糕!看天色已到了正午,我还要去参加年会!”
他这才想起今天还有年会的事情,站起身,真气运行至足下,蛇形瞬步即出,身体犹如离弦之箭一般,窜了出去。
两侧的树林飞快向后倒退,耳畔的风,温暖而令人沉醉,足下轻点着地面,每每一触即收,身体轻盈的弹起再落下,几个起落便窜出很远的距离;焦急中的韩闯并未注意到,没有了暗伤的身体,在施展易经五拳时,更加得心应手。
或许在他心中只存在着一个念头,尽量的加速,尽量用最短的时间赶到年会现场。
日过头顶,白云散漫,正午时光一分一秒的过去,林绛雪微闭双目,立于擂台中央,微风拂过,裙摆飘扬。
擂台正前方,香炉中的三尺长香,已然只剩下短短的一截,烟火袅袅而起,画出了一副美丽而玄妙的图案,却被风一吹,骤然消散。
韩闯还没有来,没有出现,甚至没有任何一点消息,就像失踪了一样,没有人知道他在什么地方,也没有人关心这一点,徘徊在所有人心里的,只是怀疑而已,利剑似得怀疑而已。
“你们说这韩闯是不是不敢来了?”
“我看是的,他一定是怕了云州第一美女。”
“是啊,是啊,虽然同样杀入了决赛,但两者实力还是有差距的,不过我至今都看不明白林跃和林枫是怎么输给韩闯的。”
……
围观的人群开始鼓噪,交头接耳,散漫又统一的声音,不时传入林绛雪耳中,便如她这般空明,心中也忍不住泛起一圈涟漪:
“他为什么还不出现,难道真像师傅所说的一样,被耗尽了精气神,无法出战?这本应是高兴的事情,为何我却有些遗憾,是因为不能和他交手吗?”
林绛雪古井不波的脸上,泛起了一丝不为人知的恨恨之色。
她想要战胜韩闯,想要让林家战胜韩家,成为云州第一世家,但绝不是用这种不光彩的方式;她希望堂堂正正取得自己自己所希望得到的一切;可她又无法指责崔媚娘,崔媚娘只是为了让她能够无牵无挂的返回清风阁,仅此而已。
站在擂台上,她能清楚感觉到,主席台上,父亲的得意,伴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种得意也越发明显,她不禁有些羞愧,有些自责。
便在这时,一个庄严的声音将她惊醒:“时辰已到,韩家韩闯若再不现身,我就直接判韩家输掉决赛!”
赵寒霄的声音犹如一记响鼓重捶,敲击着林绛雪的心口,她忍不住心道:“父亲的梦想就要实现了,我也即将打破这樊笼的桎梏,可为何、为何我却高兴不起来。”
韩闯的影子突然又从她心中飘过,那不甘的目光,仿佛一种无声的痛斥,就像一根细长尖锐的刺,扎进了她的胸口。
“等等!”她忍不住开口。
赵寒霄刚想宣布韩闯出局,却被林绛雪打断,心中自是不满,语气不自然的说道:“林家小姐,虽然你是这次年会决赛的一方,但还请不要打断我的裁决。”
坐在主席台上林东华接着赵寒霄的话,说道:“是啊,绛雪,我知道你想和韩闯比试一场,但是他没出现,这可怨不得我林家。”说完,还意味深长的瞪了林绛雪一眼。
林绛雪突然感到一阵悲哀,知音难觅,瑶琴诉于谁听。
骤然间她想到了和韩闯在岳鹤楼的初次相见,那一次她输了一招,也意外的发现,这个前未婚夫,并不像传说中的那样无能,在他身上,存在了一种引人探究的气质。
他们第二次相遇,便是在擂台之下,分属两个阵营,被迫相杀,她希望他被击败,因为她必将会走到最后,如果他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