鹫之耳尖,旁人轻声细语他一字不落的都听见了,特别是那句“被李家镖局的人打死了”他听得格外清楚。
鹫之不由紧张,再次抬头看去,那花旦身姿曼妙,若真是六十多岁的凤哥,脸早就皱得和紫菜皮似的,怎么还会如此丰腴?除非他就是鬼!
鹫之心头一紧,心想:这好不容易从李家死里逃生,怎么又碰到桩怪事?他后悔不已,当初就不应该贪霸爷这点银子,这下可好,摊上大事了!
“好!唱得好!!!”
众人拍手叫好,而鹫之却在这满堂喝彩中一点一点往后退,他本想脚底抹油,不过见到姑母坐在那处没有要走的意思,他想了想,又不放心地折了回去。
鹫之俯身弯腰,在姑母耳边笑着说:“姑母,您身子不好,快些随我回去吧。”
这下姑母终于有了反应,她侧首看看鹫之,一把将他拉下,旁边人识趣,连忙起身腾出位子给鹫之。
“凤哥唱得可好了,你听听。”
话落,小二奉上茶点,端到鹫之面前。鹫之尴尬地扯了个笑,坐如针毡,不过只是一会儿功夫,他就开始磕起瓜子,看着台上的戏入了谜。
古往今来,台上的戏无非是英雄美人、才子佳人,他们唱的戏鹫之没听过,不过看样子也像是美女遇到陈世美,芳心错忖的故事。看着看着,鹫之听到旁边有唏嘘之声,他不由侧首看去,竟然是姑母垂泪,暗暗啜泣。
想必这就是她的故事吧。鹫之暗自哀叹道,戏还没唱完,他好声劝姑母:“您看累了就去歇息吧。”
姑母连连摇头,拿帕子抹了泪悄声说:“不累,我不累。”话落,她对台上一笑,目光似水,温婉流淌。
约过半炷香的功夫,一段子唱完了,花旦累了说要回房歇息,听客也就两两三三地走了。姑母拄杖起身,鹫之不放心伸手搀扶,她说她要去找霍班主,鹫之想了会儿,也就同她一起去了。
霍班主就住在客栈后院,鹫之找到他时,他正在调弦,虽说他七老八十满头白发,但人还是很精神,一见到姑母,他连忙起身相迎,一开口声如洪钟,未显半分老态。
“李家娘子,许久不见,近来可好?”
霍班主似乎同姑母熟络的很,语气举止颇为随意。姑母笑眯眯的,直道:“过得好,过得好。看老班主身子还硬朗,我也高兴啊。”
他们寒暄,鹫之就在旁偷偷打量,怎么看这霍班主都不像死人,但是……当初三夫人也不像死人啊。鹫之纠结了,凭他如今这*凡胎,还真看不出个调调来。
说了没多久,姑母终于提到了今天的关键人物——凤哥。她一边问班主:“凤哥还好?”一边手紧抓着鹫之,指甲都快掐入其肉里。鹫之咬着痛硬是没出声,就在这时,有人走了进来,一股奇异的清香扑面而来,鹫之回头望去,就见门帘边站了个人,不知是房中光线太暗还是别它,此人影影绰绰,实在看不清相貌。
“班主,您找我?”
软柔轻音从那处飘来,掐在鹫手臂上的手缩了回去。姑母就像被根看不见的绳牵着往前走,把鹫之抛在脑后,也忘了这里还有霍班主。
她喃喃自语,颤巍巍地唤了声:“凤哥……”
“香兰,你也在这儿呀?”
凤哥轻笑,听来就像前不久刚见过她,没有半点惊讶。
鹫之见姑母摇摇欲坠,忙不迭上前扶稳,走近见到凤哥的模样,他不由倒吸口冷气。
本来还不觉得闹鬼,这下是真的闹鬼了,算起来凤哥也是六十好几的人了,可站在面前的人儿顶多双十,眉清目秀,半点褶子都没有,这简直不可思议。
“咦?这位是兄台……”
凤哥把眼睛移到鹫之身上,鹫之忍不住打了个激灵,低头哈腰,唬弄道:“我是打杂的,不足挂齿,不足挂齿。”
话落,他又偷偷打量起眼前人儿,若说是鬼,这凤哥也是个长得漂亮、有礼貌的鬼,怪不得姑母等了他几十年,不过问题来了,姑母不觉得这位长生不老的凤哥不对劲吗?
鹫之边想边朝姑母看去,姑母如泥雕木塑,许久没缓神。光阴凝结,不知过多久,她笑了,眼弯成月牙儿,眼泪还溢出泪来。
姑母这么一笑,一下子就年轻了几十岁,仿佛还是当年那艳名远扬的李兰香,痴痴地看着自己的意中人。四目相交,凤哥的眼神也柔缓了,其中有千言万语,别人猜不到,只有李兰香能懂。
“你过得好吗?”凤哥轻问,姑母颔首莞尔:“过得还好,只是你说会回来,这一走却是几十年。”
姑母丝毫没觉得出古怪,也没觉得自己与凤哥年龄相差太大。鹫之心生不详,急忙拉着姑母说:“伯母,不早了,我们回去吧,你走太久,霸爷会着急。”
“你先走吧,我同故人聊聊天。”
姑母边说边把鹫之的手挪开,像是嫌弃他碍事。凤哥突然转头看向鹫之,一双多情眸,眨眼间就变得空洞无光。
鹫之被这副眼睛盯得毛骨悚然,心里打起退堂鼓,但是他想想就不服气,自己是堂堂龙王九太子,怎么能一而再、再而三地被鬼欺负!
鹫之不知从哪儿来的勇气,挺直腰杆子,面无惧色,道:“姑母,你不走,我也不走,我就在这儿等你。”
鹫之这个光耀万丈的长明灯是当定了,他倒要看看,这凤哥能耍什么花招!不过他杵在这儿碍了姑母的眼,姑母略有不悦地拿木拐拄他脚,鹫之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