黏鱼头挨了骂,不吭声了。只好尴尬的看着几头吃草的牛出神。牛正在槽里抢食,大嘴猛嚼,把那些干枯麦秸吃得香喷喷的,嘴角流出了牛奶一样的哈喇子。黏鱼头看着牛,那头牛也看看他,眨都不眨。鲶鱼头有点忍让退缩,不想应战。他对着牛,其实更是对金河说:“你栓吧,反正我正饿着肚皮呢,抢点儿草料填填肚子也好。”。
金河捋着黏鱼头的脖子说:“小啊,没吃饭你早点说,锅里还有芋头,猴子哥给你煮的,先垫垫肚子,讲完故事姨父我给你弄好吃的。”
大家有坐有站,有的靠在牛槽柱子上。傻子依然蹲在门槛上天上一句,地上一句的自言自语。黏鱼头看看大家,自己憋不住了,便开了口:“今天讲一个《二亩半芝麻》的故事。”
金河不耐烦了:“去你姨那个裤裆里的茅草地,又炒剩饭,这个故事早说过了,换个新鲜的。”
胜利把金河推开:“你听过,别人不一定听过,不愿听一边去凉快去。”
金河说:“你们听吧,我去土山弄点儿骨头,一会儿用。”
金河一会儿弄过来一篮子红薯芋头,放到屋里。到井里打一桶水淘洗干净。他对顺利说:“你也别听了,到土山寨雷家弄几根骨头,一会儿我们套狗吃。”
雷家是开汤锅的屠夫,专门杀猪宰牛,一年四季有骨头和肉卖。顺利对这事儿有兴趣,因为他偷偷喜欢雷家的那个胖脸姑娘,总想找借口去几趟,解解眼馋。赶上雷家煮骨头,还能唆几块,解一下馋。顺利骑上自行车走了。
琉璃和二歪才算明白了,这几个老光棍要弄狗吃,他们赶上了。
黏鱼头斜眼看金河外出了,开始讲故事。“从前,有一个老头生了仨闺女,模样一个比一个长的好。姐妹三个有外号。老大长的周正,大眼珠,双眼皮,男人看了腿打颤,外号叫“打哆嗦”。老二脸皮最白,似六月熟透的水蜜桃,白里透红人见口水直流,都想上去咬一口,人送外号“流口水”。老三脸蛋最靓,白里透红,个子细又高,里里外外都长的叫人想,叫人疼,外号叫“全身硬”。就是男人见了走不动,下身都发硬。
三个女儿是老头的命根子头,真是疼爱至极,一直没有给她们找到合适的对象。人常说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结怨仇。眼看大女儿二十岁了,还没嫁出去。那一年,老汉种了二亩半芝麻。芝麻快熟的时候,有人到芝麻地里磕麻梭,就是把那些熟透的芝麻梭扯下来,一个一个剥开梭,将芝麻崩到嘴里。要说吃也吃不了多少,关键是把芝麻都一片一片踩倒在地上,倒地的芝麻被白白糟蹋了。
老汉非常着急,在地头搭了个棚子看芝麻。那天,老汉外出办事,让大女儿替他。打哆嗦来到芝麻地,刚坐下,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走进芝麻地。他对女孩儿说:“您家的芝麻不错呀?”
打哆嗦没听清,看到一个眉清目秀的小伙子,心里自然高兴,随口说:“想吃就吃呗!”
小伙子说:“芝麻我不吃,我在你这里歇一歇,行不行?”
打哆嗦一听脸就红了。在豫东,歇一歇这句话有两层意思,一个是暂时休息一会儿,一个就是男女**睡觉。打哆嗦一听歇一歇,看到小伙子眉清目秀,就理解成**睡觉那种歇一歇了。一把拉住小伙子钻进棚子,办成了男女好事。第二天,小伙托人上门提亲,老头一看小伙不错,也没有为难两个年轻人,第三天两人就成了亲。
二姑娘流口水一看大姐这么快就嫁了,就偷偷问姐姐是什么方法。姐姐就前前后后把在芝麻地里发生的故事讲给了妹妹听。流口水听完心领神会,马上也和老爹要求去看芝麻,老头也答应了。
流口水来到地里看芝麻,等了几天,也不见个年轻人来。来吃芝麻的人不是小孩,就是老人。那天,流口水正想躺到瓜棚里睡觉,就看到芝麻地里来了一位20多岁的小伙子,骑着自行车一条腿踮着地,问:“您家的芝麻不错呀?”
留口水一看是个小伙子,本来是正常的一句夸赞话,流口水又当成了接头暗号,马上就对小伙子说,:“你想歇一歇,我正在这里等你呢。”
两个人在瓜棚里办完事,流口水哭了。原来小伙子是个瘸子。可是,生米已经煮成熟饭没了退路,也只好这样了,两个人也很快成了亲。
全身硬看到两个姐姐嫁出去了,着了急。她先去问大姐:“怎么这么快就找到意中人?”
大姐说:“别把裤腰带勒那么紧,看到好男人你就上。”
她去问二姐,流口水告诉她:“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可要好好挑一挑。”全身硬把两个姐姐的话全记心里了。他和老爹要求去看芝麻,老头应允了。
其实,老头这几天心里特难受。几天的时间,芝麻没有收到家,倒是赔了两个女儿,心疼死了。就象种瓜一样,几个月来又浇水又施肥,一身汗一身泥,眼看着又香又甜的瓜要吃到嘴里,却又被别人抢走了,搁谁心里能不难受?看到三女儿要去看芝麻,老头表面答应,心里早想好了计策。
讲到这儿,鲶鱼头不讲了,故意卖关子:“书先按下不表,先干活儿,吃饱喝足,一会儿接着讲。”
侯德义洗锅,金河烧火,傻子打水,一会儿收拾妥当。看胜利没有回来,鲶鱼头对琉璃说:“老侄子,走,跟我逮小小雀去。”
牛屋里的小小雀很多,因为有麦秸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