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二十五日的上午八点钟,虽然阳光普照,但人们却感觉不到任何温暖。计划生育战斗突击大队进村,再一次让整个老陈庄陷入了鸡犬不宁之中。对于老陈庄善良的百姓来说,这又是恐怖的一天。一时间,小孩哭,大人叫,鸡鸭恐惧地哀鸣;人心惶惶,胆战心惊。
今天带队进村的还是任副书记,本来他不想再到老陈庄,可是为了给高萍送来计划生育罚款单据,他不得不亲自前来。这件事交给别人办,他怕露了马脚。一到村里,他就联系上了陈彬,把开好的写有两万元罚款的单据交给了他。陈彬笑着说道:“谢谢任副书记的赏脸,亲自给送了过来!”任副书记敷衍了陈彬几句,就匆匆地找大队去了。陈彬望着任副书记的背影,乐得微笑不停。
这次战斗大队进村,收获不大。因为这几天有十来户人家东挪西借,求爹告奶,加上上次战斗队抢夺的东西,已经抵得上他们的罚款。还有十多户,一听到战斗大队进村,他们早就跑得不见了踪影。战斗大队,在任副书记和刘镇长的亲自指挥下,队员们不顾个人安危,爬到房顶,把房瓦揭得乱七八糟,房子周围扔得到处都是,一片狼藉。有几家是平顶房或者楼房,他们找到粗大的房檩,硬把房门撞开,把屋里的东西砸得稀碎,把东西扔得满地,惨不忍睹。有几家,因为罚款差额过大,他们人没有逃离,结果被战斗大队强行抓走了十多位,要送到计生办,学习提高认识;被抓走的人中,有郭燕、陈亮等人。
被抓的人中,还有一个孕妇,是陈稳的妻子。陈稳外出打工已经走了,他今年大概是二十五岁,已有一个三岁的儿子,现在老婆怀孕已有七个多月了。上次计划生育战斗突击大队进村,恰好赶上她走娘家,算逃过这一劫。不幸的是这次她没有逃走,再说以往也没有抓孕妇的先例,所以陈稳的老婆也大意了,没有预见到遭难的来临。
据说陈稳的老婆被抓到计生办后,计划生育服务站立刻给她做了引产手术。当那个孩子——女儿从妈妈的肚子里出来的时候,还哇哇地大哭呢!就这样一个鲜活的生命,一个被强迫离开母体的生命,一个用哇哇的哭声要求生存的生命,被他们拿过来,拎着小腿,头朝下,给活生生地摁在满满的一桶水中。被按在水中孩子的憋闷的出气声和凄厉的哭声,还强劲地从水中传出,像冤死的幽魂,在春天即将来临的渺远的天空飘散。当孩子被拿出的时候,当计生服务站的人员拎着孩子向水桶中塞的时候,陈稳的妻子像个疯子一样哭着骂着扑上去抢自己的女儿,但是她被服务站的几个工作人员强行摁到在床上,这样一个可爱可怜的生命就活生生地被剥夺了生存的权利!多么可怜的孩子!多么可怜的母亲啊!
陈稳的妻子被送回时,就疯疯癫癫的,胡言乱语。她的嘴里不停地说道:“我的孩子哭了……她还叫我妈妈呢!……我的孩子喊着妈妈……被他们头朝下……摁在水里面,……还呜呜地哭呢!”
陈稳的妻子,当天下午就被计划生育专车送回来家。陈彬知道这件事儿,还是高萍、超嫂和林嫂告诉他的。
就在沉稳的妻子回来不久,高萍、超嫂和林嫂就来到陈彬家里。她们心情恶劣透了,愁眉苦脸,哑口无言。陈彬看着他们这样,心中好奇,问道:“你们这是怎么啦?来到这里也不说话,都像庙里的泥菩萨似的!”
“你没听说镇计划生育战斗突击队进村了吗?”林嫂奇怪地问道。
“听说了!什么情况啊?”
“什么情况?坏透了!”林嫂说。
“说说看!”如萍和秀姑也问道。
“陈稳的老婆被抓到计生办啦!她怀孕啦!”超嫂说,“她被抓到计生办后,当时计生服务站就给她做了引产手术,据说孩子出来的时候还哇哇的大哭,就这样被他们硬格地给摁在水中淹死了!你说他们这些人还是人吗?”
“有这样的事儿?”如萍和秀姑同时惊讶地问。
“他们简直是一群畜生!”林嫂悲愤填膺地骂道。
“兄弟,你说说他们咋就能下的了手呢?那可是一个会喊会叫的孩子啊!想想心都碎啦!可怜的孩子啊!可怜了陈稳的老婆啦!……”高萍双眼有泪,语不成声,感同身受的切肤之痛,让她再也说不下去了。
“天高皇帝远,什么事儿都可能发生!”陈彬嗟痛道。
“要是我,非跟他们拼命不可!”超嫂大声说道,声音冷得吓人。
“跟他们拼?说说吧!他们那多人,你跟他们拼啥啊?没听说猛虎难敌群狼吗?人家代表正义,代表法律,代表政府。。。。。。,你凭啥跟人家拼命啊?谁又敢跟人家拼命啊?你不怕坐牢啊?”林嫂好像看得很开,声音洪亮,但隐含了无奈和愤怒。
“你们说,我们镇里这样做,难道真是法律叫这样的做的吗?”高萍心情坏到了极点,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咱哪能知道啊!咱又不是法律肚子里的蛔虫!”
陈彬听着女人们愤世嫉俗的话,他不知道该怎样接她们的话儿,他在静听沉思。他实在也想不通地方的做法到底是凭什么?他们嘴里喊着依法办事依法而为,可是他们做的事就是强盗土匪也不见得做的出来,他们其实就是披着合法外衣的土匪流氓!他们满口的仁义道德,满口的依法行政,其实正是他们在糟蹋着法律,践踏着人性和人权,才使得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