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梨道了一声‘是’就转身走去,才走几步,就觉得像是踩到了什么东西。他低下头,似是一只绣鞋,是谁的鞋呢?他疑惑,弯腰捡了起来,夜色有些暗,看不清上面绣的什么图案,应是什么花朵?倒是六颗光滑晶莹的珍珠格外的明显。这么珍贵的鞋子,恐怕也只有眼前的女子穿得起了。可是孙梨看了看罗琴,她神色凄楚,转身只出神的望着听风阁的方向,对于自己是否掉落了鞋子一点儿都不关心。难道不是她的?若不是最好了,可若真是她的呢?且不说这天有多冷了,这院子里地上的残枝砖粒也总够她受得了。孙梨这样想着,就试探般的走近罗琴,笑问道:“夫人是因为太想少爷的缘故吗?”
罗琴自嘲般道:“想有什么用?他身边的热闹总是不属于我。”看到孙梨手中的鞋子,才红了红脸,藏了藏自己的脚。她的脚,被隐藏在软软的红色裙中,但窘迫却很明显。孙梨心中大骇,柔声问道:“夫人是因为将我错当成了少爷,连跑落了鞋子也顾不得了么?”罗琴更是囧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孙梨便跪在她的脚边,将那只绣鞋恭敬的捧在手中道:“夫人还是赶紧穿上鞋子吧,莫要招了风寒!”
罗琴接过孙梨手中的绣鞋苦笑道:“也罢,最落魄的样子都给你看到了,我也不在意这个了。”
孙梨却道:“不,夫人是我所见到的最可爱,最高贵的女子,当然,也是最可怜的女子。”他将后面那一句压得很低,但罗琴依旧是听到了,苦笑道:“是呀,最可怜的女子,连你都可怜我……”
孙梨一字一句的道:“夫人放心,我一定会求少爷来看您的,您放心吧!”说完,他站起来就跑开了,罗琴听着吃惊却也只有无奈的摇了摇头,却不知孙梨已经将这事儿放在了心里。
于是在这之后的每一天,孙梨无时无刻不将这事儿挂在心上,犹记得那日丁群逸刚从听风阁出来,就听孙梨建议道:“少爷,天还早,不如您去玉屋楼坐坐吧!”
丁群逸似看怪物般的看了看孙梨,笑问道:“为什么?”
孙梨理所当然的道:“因为夫人她很想您呀!您是她的丈夫,怎能对她不闻不问呢?而且这么多天你都在二夫人这里,为什么不去看看她呢?”
丁群逸敷衍般的笑道:“好像说得挺有道理的啊!”
孙梨喜道:“这么说您是同意了?”
丁群逸头也不抬的道:“等有时间吧!”这么一来孙梨就开始盼了,一直盼到了傍晚,见少爷要回家,就忙问道:“少爷可是要去玉屋楼了?”
丁群逸却茫然道:“我没说呀!”
孙梨一听,气得不行:“少爷你今儿早上明明答应我有时间就去的,怎么反悔了?”
丁群逸不理他,自顾自道:“我是说有时间去的,但天色已晚,没有时间了,改天再说好吧?”孙梨无奈,只得过几天再问,谁知丁群逸有了防备,再不搭理他这个问题了。孙梨无奈,又是可怜罗琴,又是拿少爷没办法,整日唉声叹气,即使在永莲做嫁衣的时候也搭拉着个脸。惹得永莲也来问道:“你怎么了?”
孙梨板着脸道:“我劝少爷到玉屋楼坐坐,他都不肯。你不知道夫人因为太思念少爷,都瘦成什么样子了?真是可怜!”
永莲气不打一处来:“你是哪拨的?怎么竟帮外人了?”
孙梨反驳道:“夫人是外人吗?夫人是二少爷的妻子,怎能说是外人呢?”
永莲指了指孙梨的脑袋,道:“在我看来她就是外人,你叫群逸哥对她好,不是想让我姐受冷落是什么?”
孙梨道:“我只是觉得她好可怜!”
永莲道:“她可怜?楚娥欺负我的时候你怎么不说我可怜啊?”
孙梨道:“楚娥是楚娥?夫人是夫人,她们又不是同一个人,凭什么你不喜欢楚娥连带着不喜欢夫人?你也不想一想,像夫人那么高贵的人,会跟你一个小丫头片子过不去?所以我说你们两个人的恩怨,不要怪罪到夫人的头上。”
永莲仔细的想了想道:“这么一听好像你说的也挺有道理的,罗琴是不会跟我一般见识的,好吧,那我把她们分开看待就是了。”
孙梨神思漂游,自言自语道:“想起那年我第一次见到夫人的时候,她美丽,高贵,可爱,像一个精灵一样。可是现在呢?就因为少爷,她变成了一个下堂妇,整日的愁。就算是卑贱的乞丐,习惯了别人的施舍也没什么值得同情的。可是若是老鹰断了翅膀,每日只能望着天空不停的哀鸣,那可就是真的太可怜了。我觉得她应该嫁给一个知冷知热的多情人,衣食无忧荣光一世。而不是跟着少爷,不明不白的守活寡!”听他说的难听,永莲狠狠的瞪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