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琴果真是一天一夜未合眼了,还真是难为她了,作为一个母亲,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任谁能无动于衷,罗琴也是个普通人。在最初,也是准备将这个孩子作为掌上明珠爱惜的。可是,到现在她都不明白自己做的是对是错?母亲昨天就走了,她是不愿在此多留的,难道是急着回去给父亲复命?罗琴无奈的想着,痛如利刃划在了自己心上,逼得她几乎窒息。每每闭上眼,宛儿小小的笑脸总是惊现在自己眼前。是思念还是恐惧,她已经分不清了,不到两天的时间,她已被折磨的形销骨立。真想就此随小小的她去啊!是娘断送了你,尽管是娘任性生下了你,可是如此狠心的要了你的命你依然是该恨我的啊!我真后悔,那日若是喝下他送来的落胎药,你就不会来,我也不必狠心的送你走。即使是依然度日如年的孤独寂寞又怎么样?强过此刻的悔恨与心疼千倍万倍啊!
罗琴没有哭,她觉得自己早已没了眼泪,早知纵情肆意的她依旧不能完全主宰自己的人生,可是没想到却连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若真是死在丁群逸的手中也就罢了,可偏偏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啊!越是不甘心,越是心疼,越是殚精竭虑,几乎要熬的她油尽灯枯了。可此时,有谁会真心的关怀自己?除了楚娥会不时的送些饭菜过来,这个玉屋楼几乎是没有人踏足了。
不指望丁群逸的冷言冷语了,不指望那个下贱的家奴可笑可悲的怜悯了,不指望母亲的陪伴了,连阿澈妹妹都不来了,为什么她不来了呢?她若来,总能说些让我不去想这些可怕事情的话令我宽心,分不清真心或是假意,也总能让人心中微暖,毕竟这炎凉世态中真心真意的人太少了,亲生骨肉尤不能尽付真心?何况是她?
终于这扇门在冷清了一日后还是被推开了。罗琴睁开酸涩的眼睛看了看来人,居然是他,丁群逸面无表情的走了进来,罗琴诧异,本以为他不会理会这个女孩儿的生死,但没想到,他终究是来了。不敢奢望他的怜悯,心道他大概是迫于舆论的压力吧。毕竟在很多人看来,宛儿是他的女儿啊!但是丁群逸,他的神色终于在看到罗琴之后有了些许的变化。是讥讽,他看着她冷笑:“别多想,我不是来哭那个孽种的!丁群逸长叹一声:“我只是来祭奠多年前我认识的那个女孩儿,我还记得当年那个初春盛雪中的她是何等纯洁如玉,真没想到才几年的功夫,她已经变成了一个手刃亲女的魔头?”
罗琴心一慌,脸色已然是变了。丁群逸接着道:“看来我也只能在记忆中缅怀她了!”
罗琴强做镇定:“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丁群逸咬牙切齿冷冷一笑:“你还想装,若是旁人说了我岂会相信?可偏偏是阿澈看到了,实话跟你说,你跟那个孽种的生死我全然不放在心上。可就因为她看到了你亲手杀死自己的女儿所以才吓惊了胎,阿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当日我要杀了这个孩子,你百般哀求我是一时心软才留下了这个祸害。早知她是今天的下场,我又何必恻隐那一回?若非我对她一时恻隐,又何至于发生今天的事?”
罗琴战战兢兢道:“你说什么?你说阿澈妹妹看到我……而且还惊了胎,这怎么可能?不可能!”
丁群逸又恢复了先前的面无表情:“若可以选择,我真希望自己从来都没见过你……”他走了,他走了,罗琴恐惧的想着:“真是这样可怎么办?阿澈居然看到了,她居然看到了……”
听风阁,阿澈在睡了几个时辰后才悠悠转醒。屋里站了许多人,包括几个郎中,几个丫头,丁群逸还有不停拭泪的丁老夫人。永莲脸色也不很好,端着一碗黑若墨汁的汤药送至阿澈面前强颜笑道:“姐姐可算是醒了,快将这药喝下去吧!”
阿澈心中疑惑,问道:“这是什么药?”
永莲勉强道:“自然是叫人安心的药了,姐姐你放心吧,大夫都说这个药对你的身体很好的。”
阿澈心中越来越不安,便问丁群逸道:“你给我吃的是什么药?”
丁群逸依旧不言,丁老夫人却只顾着哭,联想起自己睡意朦胧时听到的只言片语,阿澈突然醒悟对着丁群逸大声喊道:“这里面的莫非是落胎之药?是不是?你们要送走我肚子里的孩子?”
丁群逸只得上前安慰道:“你放心,这只是权宜之计,你的身体尚且不允许有这个孩子,一旦时机成熟,他还会回来的。”
阿澈突然想起那日在玉屋楼里看到罗琴亲手掐死丁宛的情景,觉得此刻自己若随众意打掉这个孩子,那么自己也跟当时的罗琴没有半分分别了。她大哭,争辩道:“尽管自己身体虚弱,但作为母亲,若不能拼死守卫自己的孩子,那就不是一个称职的母亲。何况还要亲手杀死她,即使qín_shòu也不会如此,这种事情,我定然是不会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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