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抚着怀中人一头柔顺长发,“我是个没有根的人,连父母是谁都不知道,我想要个家,回来桌上就有热饭热菜,有孩子围着我叫爹,说句不好听的,将来再上战场,我想有个人在家等着我回来,让我惜命。 ”
“会有的,等再过些日子,帮小姐办完了手边的事,我就同她说。可是趁着这段时日,你也得好好跟小姐修补关系。”
“和她修补关系?”
小芸揪起他一只耳朵,“怎么了,不乐意?难道这点事都不值得你为我做么?还说什么一辈子都听我的。”
大军压境他都没怕过,只面前这小小女子得罪不得,“好好,不就是讨好她嘛,成!”
烟雨许久未打扮地这般艳丽,用过晚膳,陆少廷自是乐得在玫苑留夜,一个多月来,两人每夜腻歪在一处,不仅没有一般新婚夫妻的倦怠,反而一次比一次更和谐滋味。
天气渐热,烟雨刚开了窗,便被他自身后拥住,“夫人,今晚满月,人月该两团圆。”
听过露露的一匣子话,她心里七上八下,实在提不起兴致,拂开他的手,“好热,少廷,我不舒服。”
见她恹恹的,陆少廷一度怀疑自己的吸引力不复从前,难道是之前,自己做的不够好,不如她从前的那些男人,“怎么了?”
烟雨想不出更好的推脱之计,“我……我来了葵水。”
他泄了口气,这次又没中招,“那今晚我抱着夫人好好休息,等过了这些天,咱们再加把劲。”
“嗯。”
对着这个女人,陆少廷永远有种无法掌控的空落感,他急于想同她要个孩子,只是想实实在在捆住她,这样的法子从前只有外边的女人对他用,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也会为女人至此。
次日军部召开特别例会,傅大帅一纸就任书将儿子安插进了军政部,为将来继承傅家江山铺路。傅立琛以军政副部长之姿空降,军职仅次于周孝仁,就任当日便大刀阔斧改革,在会上提出军,权分立,全数军权移交军政大会,企图架空一众打下江山的功臣权柄。
几名位高的老将过了过眼,看向长桌尽头的陆少廷。他将初拟文件往桌案一扔,不屑地笑了笑,“少帅,你在金陵就学了这些回来?你知不知道军部权柄易主所带来的后果?眼见与上海方面就要开战,此事若传下去,到时军心惶惶,内斗一起,我方如何抗敌?”
一众老将争相附和,连珠炮的问题令初入政坛的傅立琛不知所措,下不来台。周孝仁使了个眼色,孙靳东起来转圜道:“既在军部,咱们不是散兵草寇,也得讲个规矩不是,不如这样,副部长的提案,咱们还是按老规矩来,在座的各位投票,过半数为之通过。”
周孝仁轻击双掌,“说的对,各位这就开始投票吧,支持副部长的请举手。”
陆少廷笑了笑,第一个举手赞同,除却周孝仁,孙靳东及几名亲信也举手外,吴光新与大半老资格的将领跷着二郎腿晃荡,抽烟的抽烟,交头接耳,全不把这位乳臭未干的少帅放在眼里。
傅立琛出师未捷,反受羞辱,黑着脸走出会议室,经过陆少廷身后时,紧握双拳难掩恨意,孙靳东摸了摸鼻底,一抹讪笑一闪而过。周孝仁拍了拍他的肩,尾随而出。
高下立见,老将们附庸着拍马,“那个小子,一点根基都没有还想削咱们的兵权,简直不自量力,还是陆总长大将风范,有魄力!”
“全仗诸位叔伯担待,陆某断不敢当。”
出了乌烟瘴气的会议室,陆少廷回办公室途中正遇见杜露露,“杜小姐给少帅送汤来?恐怕该熬些清热散火的才好。”
她矜持一笑,擦肩而过时小声道:“陆总长若对烟雨的过去有兴趣,对面咖啡厅一叙。”
萨克斯乐章低沉,出于男人的好奇心,陆少廷有片刻犹豫,还是走近了咖啡馆。
“陆总长请坐。”
“说吧,你故意引我过来,想干什么?”
杜露露的食指轻轻在他手背摸索,“别这么凶嘛,我不过想和总长说说我的好姐妹烟雨,那些风月场上的过去,你疑心的部分。”
他抽回手,“我对烟雨,没有任何怀疑,我之所以来,只是想看看你的跳梁把戏,看看我夫人好姐妹的真面目。”
“得了吧,别装的跟卫道士一样,每天躺在你身边的女人你了解她么,我就不信你不想知道,有多少男人在她身上纵情驰骋过,还有,藏在她心里的那个男人是谁?”
句句戳中他一直想骗自己隐藏的痛处,陆少廷还是受不了蛊惑问出口,“那个男人是谁?”
若叫他知道,一定第一时间了结他,腾出她心里的位置。
露露自手包中取出一张字条,“时间地点都在上面,哎,我只是看不下去她有了总长这样优秀的长期饭票,还不安于室,难忘旧情的德性,昨天见着我,就一个劲问长问短的打听那个男人,我真为你不值。”
他并不是好糊弄的人,看了眼字条,对她也是疑心,“杜小姐真是为了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才卖给陆某人情?我看未必吧。”
“在总长您这样的人面前,真的很难做戏,没错,我有私心,因为她顾烟雨心心念念的,是我要的男人!可我并不想在他面前唱白脸,所以我只好将这个烫手山芋扔给您了,您不会同我这个小女人计较吧。”
陆少廷一笑,“我是不介意,不知道少帅知道会怎么想,杜小姐,小心玩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