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极力压抑住心中不快,挤出一个甚是谦恭卑微的笑容,“将军说的是,我们这些人,身份低微,可但凡是人,都有为自己争取的机会,我就在这儿等。”
“没见过你这么厚脸皮的女人,要等就等吧!”吴光新发了顿牢骚,自顾自去了。
她就坐在饭店大堂,时不时望向楼梯口,每多看一次,就多一分失望。饭店里陆续热闹起来,她看了看表,已是十二点整。因心里绊着事,从昨晚到现在,她滴水未进,此刻忽地犯了胃痛,绞得面色发白。
同为女人,前台小姐也动了些恻隐之心,递给她一杯温开水,“都等了这么久,我看总长是不会见你了,何苦在这里受罪,回去吧。”
“谢谢,我有要紧的事,等到四点钟要是还见不到,我就走。”
陆少廷处理完手头事务,已过正午,放回档案时看见那枚相机,正想着也该晾够了,北平大帅府又来了电话,公事缠身,直到时限,他还是没有出现。
这一晚,她一反常态唱了三场,对递名牌送花的人来者不拒,甚至下台陪着客人喝了许多酒,也让人占尽了手上便宜,直到被三个男人拽住按在大腿上,上下其手,领口盘扣被解开,露出粉色小衣,连金大班也看不下去,才交待舞厅司机将她送回了霞飞路公寓。
还未睡稳,杜露露便拿着备用钥匙,泼妇似的闯了进来,“顾烟雨,你给我起来!你这个害人精,不去想办法拿回证据,还自怨自艾,喝酒买醉,你以为你醉了就能解决问题吗!”
“我不去……我再也不想见他……”
床上的人应了声,翻身又睡了去,杜露露一气之下扯开被褥,“你知不知道宋教官因为你的事就要被组织处分了!”
顾烟雨这才晕乎乎地坐起身,“你说什么?”
“胶片丢失,随时会成为别的党派赢得选票的筹码,咱们辛苦了半天,很可能为他人做嫁衣裳!宋教官向校长争取了两天时间,要是拿不回证据,他就要被调回去担任文职,你知道他的抱负,这对他来说,跟软禁没有分别!”
“是我连累了他。”
露露见她蓬头垢面的落寞模样,语气也轻了些,“宋教官为你做的,又何止这些。既送你凯瑟琳的洋装,又担心你只身赴险,昨晚他也去了沈公馆,在外边见你安全出来了才走的,我都嫉妒死了!要是他这么对我,哪怕出任务失败送了命去,我也心甘情愿,你明不明白!”
“原来洋装是他送的,我还那么不珍惜弄脏了。”烟雨头痛欲裂,“不行,我现在就去找陆少廷把相机要回来!”
露露扶她重新躺下,“行了行了,刚才我也是气急了发发牢骚,你现在这个鬼样子,去了又能干什么!还是好好睡一觉,明天我们再一起想办法。”
她轻声带上门,神色怨毒扭曲,顾烟雨,要不是为了激你尽快拿回证据,我才不会将宋教官做的一切告诉你,你何德何能当得如此!
他的心意,总是给的真,给的诚,给的让人舒服,正因如此,才在成锦心中种下了不可承受之重,这份恩情,注定是难以还报了,自己所能做的,只是尽可能不再牵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