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透过碧纱窗往外看了眼,“看重?是特地找人来看着我的吧,还担心我再闯出个红杏出墙的祸来不成。”
正说着,一个穿着鹅黄褂袄,十五六岁的姑娘隔着帘子问安道:“三姨太好,小的莲儿,是二小姐屋里的。”
“进来。”
那丫头打了个千儿,将一个檀木盒子并一瓶香气四溢的药膏放上桌,“这是我们二小姐自个儿做的药膏,对消肿化瘀特别有效,盒子里是我们小姐给三姨太的礼物,小的告退。”
从进门到离开,小丫头的动作一水的顺溜,没有过多的阿谀与做作。烟雨拿起桌上的药膏细细闻了闻,“好清雅的莲香。”
这位二小姐足不出户便知府中事,调教的丫头又如此进退得宜,是友便罢,若是敌人,恐怕才真叫人头疼。
“小芸,拿支烟来。”
李嬷嬷正巧打着帘子进来,见烟雨斜倚在桌上,掀起的旗袍双腿裸露在外,神色便不太好看,“三姨太,是时候用饭了。”
烟雨叼着烟,一面打火,“知道了。”
“三姨太,恕老身多嘴,宅门里头有宅门的规矩,您既嫁了进来,就不好带着这些市井习惯,没得让人笑话。”
烟雨猛吸了口,吐出几个烟圈,方扔下烟头一脚碾碎,“现在您满意了?”
“老身不敢,只是还有一点,望三姨太谨记,按规矩,除了成亲当日,平时只有正房太太可着正红,身为妾室,当着次色。”
难怪今早傅佩瑶似对她不甚满意,原是这个道理。这些腐朽陈规不时提醒着她在他身边的身份,加之一早的下马威,更没好气,“谢嬷嬷提点,烟雨受教!”
偏厅里的一顿饭用的烟雨浑身不舒服,夹菜要用公筷,喝汤不许出声,吃鱼不可翻面,坐姿当优雅,不宜多食,李嬷嬷就似门神般阴魂不散时时盯着她的错处。
“啪”的一声,烟雨将筷子重重拍在桌上,“不吃了!小芸,回房,睡觉!”
“三姨太!”
烟雨极力压住火气转身,“还有什么事!”
李嬷嬷微笑着褔身,“回三姨太,按规矩,少爷没回府点灯前,阖府中人不得就寝。”
小芸看着自家小姐气的发青的面色,深深觉得,眼前啰嗦的若不是位年事已高的老者,恐怕早已是一场大战。
总长府的后宅,每每夜幕低垂,各房妻妾苑中小厮皆会提着空灯笼侯在大屋前,总长选定留夜的院子则放入烛心,是为点灯。
因上海之行,四省军务文件在军政办公桌上堆成了小山,陆少廷回府时,已是夜深,打发了侯在屋前的人,径自进了书房。
李嬷嬷端着盅鸡汤蹑手蹑脚地进来,打算放下就走。
“奶娘,等等。”
“打扰了,少爷,老身看你没有回来用饭,晚上又下了寒气,就炖了些热的,这就走。”
陆少廷起身扶着她坐下,“奶娘,我……想跟你说说话。”
李嬷嬷摸了摸他的鬓角,“你想问问你的新夫人?”
“奶娘觉得,烟雨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