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世岳回来时,小芸下意识将信件藏进衣袖,担心他起疑,又欲盖弥彰道:“这是服务员刚才送的,这间茶舍服务很周到。”
他只一笑,未再多问,“吃吧。”
信件如预期般借小芸之手交到了顾烟雨手中,起初她还有些怀疑,一问之下得知是在松岛茶室交接,又想起宋尚尧走前的话,才放下心拆开信封。
信上是首藏头诗,暗指云贵,战乱,胡人,星火,难道西南叛匪与组织有关?烟雨正暗忖着个中含义,李嬷嬷在此时面带喜色近前通报,“姨太太,总长回来了,大太太让各房姨太去大屋用膳,您赶着紧去吧!”
他终于愿意回来,愿意见她了么,经过上次,烟雨承认软禁的这些日子,她有些怕这个男人了。
一别三日,陆少廷这次回来,对傅佩瑶比从前更温和许多,见她来了,越发眉眼带笑地宠溺起来,“你有了身子,该多吃些,来人,给太太换大碗。”
“烟雨给爷请安,给太太请安。”
傅佩瑶招呼她坐下,“你可算来了,爷一会儿就该启程去云贵了,我不能喝酒,你就替我敬爷一杯,算是饯行。”
烟雨看着他,举起酒杯,正要说些吉利的饯别话,陆少廷却正眼也不瞧她,端起茶盏搂着傅佩瑶,“夫人不能饮酒,那就让为夫也以茶代酒,同夫人喝一杯。”
“那边早晚温差大,你行军打仗,也别忘了照顾好自己,我让灵芝准备了些雄黄酒,你带着路上备用。”
夫妻倆你侬我侬,明明同坐一张圆桌,烟雨却像个外人。
亲兵近前通报,“回禀总长,一切都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陆少廷戴上军帽上车,连个冷眼也不屑留给她。傅佩瑶极能体会她的处境,软语安慰道:“爷的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等打了胜仗回来,还是会对你好的。不过我听说胡匪猖獗,这一仗恐怕够打些日子了。”
烟雨想起诗中的胡人,“胡匪?”
“嗯,听说西南的叛匪首领就姓胡,这几个月突然冒出头的,身份背景都查不出来,军队装备也是一流,根本不像一般匪类。”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难道组织那封信里所谓的星火便是这个胡匪,而她这次的任务就是负责掩护此人?
“那太太可知道爷这次都带了哪些将领去吗?”
“是吴毛子,还有从前几个心腹,爷常说,军中论骁勇,没人比得过他。这次负责支援军需的,却是沈副官,刚才我还同爷说,他大材小用了呢。”
烟雨握住她的手,“佩瑶,你之前答应过会帮我的对不对?我需要用到傅家在军中的人脉。”
“你想混进军营?不行,这太危险了!”
她眸色一转,“我非去不可,我有不得已的苦衷!”
傅佩瑶狐疑地瞧着她,“是为了,你的那个身不由己?”
“是,战场枪炮无眼,我一定要去见他一面,求你了。”
眼见着拗不过,傅佩瑶只好答应,“那好,我就对外面说,你生病了要静养,你记得速去速回。”
回到玫苑,小芸见烟雨收拾行装,便也执意跟了去,两人拿着傅佩瑶的亲笔信,女扮男装做了陆营中的伙头兵。
北平陆军亲兵专列到重庆,与陆少廷自中部四省抽调出的一部分兵力汇合向贵州六盘水开拔。期间沿途山路,部队只能就地扎营,兵贵神速,陆军中配备的伙头兵本就人手不足,纵使是捞后门进来的烟雨,晚上也少不了做挑水劈柴的活。
陆少廷在营帐后瞧着她灰头土脸搓着一大盆脏衣服的样子,既得意于这猫捉老鼠的游戏,又有几分心疼,吩咐身旁亲兵,“以后这种粗活交给别人做吧,这个人,就让她在厨房帮手,做做宵夜。”
“是!”
“哦对了,她现在在哪个营里休息?”
亲兵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里忖度着,难道军中盛传总长有断袖之癖是真的?
“回总长,伙头兵不多,都共用一个营帐。”
他听着,心里更不是滋味,堂堂总长的夫人跟一帮大男人混居一室,成何体统!若是被哪个没眼色的占了便宜,这不是在他眼前戴绿帽么。
“给她们俩另外扎个营!”
“可是总长,这恐怕不合规矩。”
“什么破规矩,叫你去就去!”吴光新蓦地在身后吼了句,挑着眉上前,“大哥,你来这找乐子也不叫上我,真不够意思。”
两人说话间,小芸挑着水脚下踉跄,险些被柴火绊倒,吴光新疾步要冲上去,被陆少廷一把拉住,“你干什么!坏了我的事,让你好看!回去!”
“这……细皮嫩肉的,哪经得住这个。”
三更半夜,吴光新还是不放心,避开众人,揣着活血化瘀的药来到伙头兵营帐,正瞧见烟雨与小芸端着木盆往山脚去。
刚漫过脚丫的清水浅滩,小芸一面解着衣扣一面抱怨,“营帐里的味道也太难闻了,那些男人都不洗脚就睡了,也只有偷跑出来洗澡的时候才能喘口气,小姐,你也过来洗洗吧。”
烟雨坐在大石块上捶着腿,“你先洗吧,我歇歇。”
放下一头柔顺青丝,男人宽大的军装下,是女子光洁嫩滑的肌肤,浅碧色肚兜上裹着的厚厚白绸散开,被解放了的上围小山般凸起,姑娘微微侧身弄水,青丝滑下,露出背部的婀娜身形。
小芸的每一个动作都令血气方刚的吴光新血脉喷张,喉头哽咽,想看又被道德枷锁束缚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