吊死个井上,小毛毛虫,还是个瘸子,不足为奇。水秀感觉不过瘾,撺弄阎玉再按照赵忠国写的名单,搞个大一点的。王小羊也是,不光手痒痒,心里也痒。这次拾掇井上,压根他就没有插上手。阎玉想了想,说:
“行,今晚咱们留在城里不走了,看看能不能碰上个找上门来的。”
仨人登了家旅馆,好好睡了一大觉,然后又去一家大酒店,海吃海喝一番。刚从饭店往外走,忽听警报器响彻全城,接着是鬼子的摩托车纷纷出动,人声、枪声响成一片,店铺关门,行人回家,金州城的傍晚热闹了!
阎玉他们知道,这都是因为鬼子发现了井上的尸体的缘故吧,昨天晚上今天早上的事,到这时才有了动静,可见鬼子的办事效率。
仨人由于功夫奇特,从不走城门大道,因而对鬼子的警报、扬言关闭城门之类的警告熟识无睹、置若网闻。
久而久之,发生此类的怪事多了,鬼子终于发现有一支神秘小分队,人数不详,专门暗杀行刺皇军小股部队和脱离大部队的单个人员。联队司令着令渡边火速查明这支小分队是什么来头,看样子不像是八路的人,也不像土匪,那他们到底是些什么人呢?
愚蠢而又狡猾的渡边绞尽脑汁也琢磨不透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八路不是八路,土匪不是土匪,来去无踪,无头无绪,真让人难以猜透。但是有一点他可以断定,这些人好像有什么目的。好像是寻仇,杀的人似乎都与什么桥有关,桥头岗楼、井上、横陆、桥下等。噢,对了,渡边突然有所醒悟,除了岗楼,其他被杀的全是他曾经的部下或者是猪下的部下,就是最早守桥修桥的那一支小队。那一些死者究竟是干了什么让他们那么痛恨,以至于非要赶尽杀绝不可呢?
自己做事自己清楚,渡边不由而然地想到那个女孩,那个翻译官赵忠国的亲表妹。渡边入华之后,干过的坏事多了,唯独这一次让他老作恶梦,那个女孩死的惨不说,那个女孩太可惜,一朵那么艳丽的花,就这么凋谢了。中国古代有个皇帝把自己心仪的女孩打造了一座金屋藏起来,他为什么当时没想到把这个女孩也藏一个地方慢慢享受呢?其实也不要特定的什么地方,只要认识了她,就不怕她跑到天上去。赵忠国因为贩军火被他发现,此事如要告诉联队长,赵忠国十个脑袋也被砍了。赵忠国许愿说他有个在城里读书的表妹,梨花带雨、沉鱼落雁,妙不可言,可以骗来让他享用一番。
那个女孩在他看来是必定无疑的死了,是他亲眼看着她滚到河里去的,而且他还命令士兵朝河里开枪,打不死也淹死了。不可能,除非他起死回生,除非阎王爷那儿名额已满暂不招收新的客户,除非……别除非了,如果不是她,那还有谁呢?他也不相信是那个女孩,就算是她,那么一个弱不禁风的小女子,怎么会半夜三更地逮住皇军就杀就砍,末了还贴个纸条条____阎王杀鬼!阎王真的会杀鬼吗?
渡边犯迷糊了,在日本老家时他虽然有时也信点什么,但是到了中国一开杀戒,他什么都不信了。神不信、鬼不信、佛爷更不信。他只信天皇,只有天皇是对的,天皇说什么就是什么,他从来没有怀疑过天皇的正确性,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天皇,尽管他从没见过天皇。他也没见过神、鬼。佛,但他认为这些都是不可信的,因而他断定,这个杀鬼的小组是被什么人利用了,所谓阎王杀鬼,全是骗人的话,阎王杀鬼,阎王怎么会杀鬼呢?鬼都杀光了,他的阎王也别当了。渡边决定,他冒一次险,化妆成普通老百姓或者要饭的乞丐,探究一下杀鬼的究竟是不是阎王?
渡边没敢多带人,他只带了两个会武功的士兵,换上便衣和他一道混迹于扛麻袋、拉黄包车、吃大苦力或是讨饭人的伙伙里,转悠了七八天,一点收获也没打没有。这些人里头既没人阎王也没有鬼,第九天他赶快收兵回营了,他知道他肯定也在阎王杀鬼的黑名单里,如果是让这一伙人知道了他们的行动轨迹,还能有他的好吗?他的人是安全了,可是上峰那儿没法交待,快十天了,一点屁影子都没有,这事怎么搪塞?走投无路的渡边此时又想起他的朋友赵忠国。
赵忠国信誓旦旦地说:“渡边君,这怎么可能呢?当初这事是你一手处理的,你确定说她百分百死了,而今又说她活了,叫我怎么说了好?”
“赵队长,你确定你最近没有见过你表妹?”渡边的眼睛盯着赵忠国,想在这里面找出点破绽。
赵忠国老谋深算,头摇得跟风车似的,说:“除非我也死了到阎王那儿去见她。”
渡边拍手道:“就是阎王那儿,她在阎王殿里杀鬼呢!”
赵忠国微嗔,说:“不和你说了,我还忙着呢!”
“老赵,今晚我请你吃饭。”
“在哪儿?”因为事情来得突然,赵忠国没防这一手,他忘了无功不受禄这一说,怔了一怔问。
“地方你说。”渡边第一次让赵忠国做了一回主。
赵忠国心里咚咚直跳,这是除掉渡边最好的一次机会,渡边一死,他贩枪的事就永远也不会有人知道了,要不要给阎玉他们报个信?
“老地方吧!”赵忠国随口答道。
“好,老地方见!”渡边第一次这么好说话。
“时间呢?”
“也是老时间。”
“好吧,难得你请一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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