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白就像忏悔一般,对阿七说了一堆东西,在这之前蔺白从未和阿七有过什么交心之举,二人除了交托任务和命令之外,再未说过其他,此时蔺白却毫无来由地说起这些话,直让习惯了他的喜怒无常的阿七又是害怕又是紧张却又有一些隐约的期待。
只是蔺白是她主人,那样的事情她从来不敢多想。
蔺白却慢慢踱步走近她面前,阿七不敢抬头,只看见蔺白的脚慢慢走到她眼前,蔺白脚上所传的那双鞋子其实并非阿七照他吩咐去宁记鞋铺买的,而是她偷偷私下里一针一线缝制出的,阿七不敢抬头,却感觉到蔺白的目光停留在她身上,那强烈的压迫感几乎令她难以呼吸。
“其实一直以来你在想什么,我心里都明白……你做的那些事,我也都知道……”却不料蔺白的话竟是如此直接而残忍地将她揭穿,终于掐灭了她心中留有的最后一丝期盼。如果蔺白不知道,她还能自欺欺人地想象她的主人发现这一切之后会是怎样,残酷的却是,他是自始至终都明白她心中心思。
“前些日听见坊间传闻说贪狼破军七煞三星聚合,天下大局就要改变,只怕过不了多久大津或者大厉就得有一国将要易主。”阿七想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向蔺白报告,可是心中疼痛却让她难以忍受。阿七低着头,蔺白看不见她的表情,却看见她忍耐不住滴落在他鞋子上的那一滴泪水。
听完阿七所言,蔺白没有回应一句话,阿七紧咬着嘴唇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几乎要将嘴唇咬出血来,心口撕裂至痛却无法停止。可是就像幻梦般,蔺白纤长指尖却触碰到她的脸上,然后顺着指尖的力气,她慢慢抬起头来,迎上蔺白一个平静的冰冷的不带任何热情的亲吻。一瞬间,阿七的生命仿佛已被一道魔咒定住,永远停在那一刻,可是短暂的亲吻之后,蔺白放开了她,还是以往那副没有任何感情的神色,好像他刚才所做不代表任何意义,只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你怎么会这么像她……”蔺白久久地看着阿七,好像遗忘了阿七为何会像梅霜月的理由似的,好像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蔺白的眼中有难以掩藏的悲哀之色,化作风化作雪化作冰化作雨,却始终萦绕着弥漫着封冻着将这个人禁锢在原地,无法前行亦无法后退。
蔺白却忽然笑了起来,浅浅笑容一如许多年前阿七看见过他在梅霜月面前露出的那样愉快,蔺白伸出手替阿七整理头发,动作一如许多年前阿七在角落处见到他替梅霜月整理头发时一般温柔。
“明明离我离得这样近,我为什么却一直不敢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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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玉琮遇刺一事,赫燕霞和穆紫杉去找桑凤凤的行程也因之耽搁,二人只去信告诉她会在她的婚宴之前赶到,想要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前劝说桑凤凤转意的计划不得不推迟。穆紫杉一直都把玉琮看得像亲人一样,疼他疼得有时候连赫燕霞都会吃醋,现在玉琮受了重伤,穆紫杉肯定也没办法放下他和赫燕霞一道离开,而赫燕霞虽然对玉琮严厉,但对这孩子的看重之意却是琼英宫里的人都看得出来的,要不宫中也不会流传出玉琮是少主的流言,宫中下人和赫燕霞的手下也不会对他百般讨好。
那个来袭击玉琮的刺客到最后赫燕霞他们也没抓住,去马婆婆那里询问,也只得到对方蒙面看不清是什么样子,不过看身形应该是个女人这一信息,除此之外就再无其他。
赫燕霞不明白对方为何要刺杀玉琮,如果对方是因为仇恨自己而找自己身边的人下手,那玉琮的确是一个很好的对象,明眼人一看便会知道这孩子对她很重要,而且又没有穆紫杉他们那样好的武功,可是这样的行为对于琼英宫和她赫燕霞的力量没有任何影响,若真是如此便像是拿她身边无辜之人泄愤一般。虽然没有任何证据,可是赫燕霞却隐隐觉得这一次对方刺杀玉琮的目的并没有那样简单。
而琼英宫布防严密,对方竟能深入其中重伤玉琮和马婆婆二人,要么便是那人当真如此强大,要么便是对方拥有一些其他人没有的消息,或是早与宫中的人勾结,找到可攻入琼英宫的空隙。
玉琮和马婆婆受重伤的事情令她十分气愤,而这些天穆紫杉因为照料玉琮和调查刺客累得疲惫又憔悴也让她很是心疼,能够调查的东西她都已经调查过,可是仍然没有找到任何结果,这样无法掌控一切的状况让赫燕霞觉得或许琼英宫并不像她想象中那样安全——至少在内奸被抓出来之前。
在狠狠地骂完什么都没找回来的属下之后,赫燕霞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马婆婆有提醒过她,或许玉琮遇刺是因为宫中流传的“少主”传言,可是能在除去未来“少主”之后上位的只有琼英宫中几位令主,桑凤凤不久前已表明决意离开琼英宫,想和她的美娇娘去过神仙般快活的日子,觊觎宫主之位的自然不会是她。马婆婆从小与看着自己长大,就只对金银珠宝有些兴趣,在帮助自己从师父手中夺权之后也只愿当个不干正事的清闲令主,偶尔帮自己做些事,却从不干涉她如何管理琼英宫。蔺白和桑凤凤一样,都是与她从小一同长大,赫燕霞对他在了解不过,知道他性子清冷对这些事情都不感兴趣,或许唯有的执念就是梅霜月,现在梅霜月已经死了,他也再没想要成为宫主的理由。而四个令主之中,赫燕霞唯一疑心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