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服?”梁健看着他冷笑了一下:“你连拿着爆竹堵门伤人的事情都做了,让你承担受害者的医药费你说不服了,那那个受害者还不服呢!他做错什么了?”
男人的脸绷得死紧,黑中泛红就更加黑了,如果额头上加个月亮,估计就能成包公了。两片嘴唇抿成了一条线,嘴唇泛着白。半响,忽地蹦出一句:“我没那么多钱!”这话一出口,他身上那股大义凛然地气势已经悄无声息地没了,脑袋也低了下去。
“你没有,你家里总有吧!”梁健道。
“我家里也没钱,总之就是没钱,你要杀要剐随你便!”男人忍不住吼了起来。梁健看着他脖子上梗起的青筋,知道吓唬已经够了,便说:“你也不用吼,没钱也可以,我还有条路给你走,你要不要走?”
男人一怔,盯着梁健,眼睛里都是不信任的光。打量了梁健许久,才试探着问:“你先说说看。”
“你告诉我,你叫什么,今天闹事又是为了什么。”梁健说完,男人就不信任地看着梁健问:“就这么简单?你骗谁呢?我为了什么,你不知道?”
“就这么简单,我也确实不知道你是为了什么,信不信由你。”梁健看着他说。
男人狐疑不定。旁边,明德适时补刀:“十几万医药费呢,你想想,你有没有那么多钱!”
梁健又道:“我就这么点要求,你就算信了我,对你也没什么损失。而且,即使你不说,我要想知道,其实也不难,去查一查总能查到。”
“那你怎么不去查,干嘛还要来问我?”男人立即就吼道。
梁健道:“因为我相信,你要不是没办法了,也不会做出今天这样的事。每个人都会犯错,如果我今天不给你这个机会,那你这一辈子可就毁了。你想想,你要是进去坐牢了,你家里人怎么办?”
男人脸上再也没了之前的义愤填膺,明德趁机就说:“我们书记人好,你还不说?错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庙了!”
男人看了看他,再看看梁健,终于松口了。
正如梁健所猜想的,男人为的事情,就是跟安吉拉有关。只不过梁健没想到的是,有些人竟是这么‘神通广大’,真把洪村的地给买走了。近千亩的地,花了四百万,一亩地不到一万的价格。这样的价格,简直就像是天方夜谭一般,低得让人不敢相信。按照国家标准,就算是最差的荒山征收补偿标准,也是在每亩两万左右的价格。人的贪心哪……
梁健想到潘长河那张总是堆着笑的脸,话永远说的光溜无比,可这颗心,怎么就这么黑呢!
当初,梁健是顾忌着他背后的徐京华,所以没将话说绝了,可现在他后悔了。他就应该说绝了。不过,他心底也清楚,即使他话说绝了,这个潘长河也未必会放弃。
梁健问眼前的男人:“你叫什么名字?”
“洪天宝。”男人回答。
“名字不错。”梁健道:“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你先跟他去一趟医院。”
“去医院干什么?”洪天宝皱起了眉头,整个人都立即绷了起来,像是一只竖起了刺的豪猪。梁健知道他担心什么,道:“放心,医药费的事情我会帮你解决,我既然说了,就会做到。不过,你把人家炸伤了,于情于理,你也应该去看望一下,道个歉吧?”
洪天宝低下头,嗫喏道:“我不是故意的。”
“这个世界上,大部分犯错的人都不是故意的,但这并不能成为他们推卸责任的理由。你是个男人,有勇气拿着爆竹去堵门,为什么连个道歉的勇气都没有?”梁健看着他说道。
洪天宝不说话了。
梁健看看明德,明德会意,站了起来,带着他要走。梁健叫住他:“把手铐解了吧。”
明德有些意外地看了梁健一眼,为难道:“这不太好吧。万一……”他话没说完,不过梁健知道他的意思,笑了下,看向洪天宝,道:“我相信他不会跑!”
明德有些不情愿地将手铐解了,带着人出去了。
梁健打了电话给翟峰,让他把信访办的负责人给叫过来。来的是个办公室主任,今天的事情,就是他在现场负责的。
他进来的时候,梁健抬头看了他一眼,指了指办公桌前的位子,示意他坐下。他沾了半个屁股,背微微弓着,很拘谨。
“今天闹事的那个洪天宝,据说之前就去过你们那边反映过洪村的事情?”梁健问。
这位主任一听这话,汗立即就下来了,支支吾吾地回答:“这个……这个我不是很清楚!”
“你不是主要负责接待上访群众的吗?怎么会不清楚?不清楚,你来干嘛?”梁健一连串问了他三个问题。主任的脸从红到白,再到惨白,眼睛不安地四处乱瞧,两只手不停地给自己擦汗。
“你很热吗?”梁健问他。他讪讪地笑:“不热不热,还好还好。”
“不热你擦什么汗?”梁健又问。
他忙改口:“热!有点热!呵呵!”
“说说看,那个人为什么闹事?”梁健一边故作随意地问,一边低头去看文件。
那人见梁健似乎不是很上心的样子,微微松了口气,眼珠子一转,就道:“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今天还没上班他就拖着一箱子的爆竹来了,拿着个打火机说要把信访办给炸了,我这还没来得及问,他就把人给炸伤了,梁书记,我是真不清楚他是为了什么,您说,会不会是这人脑子不清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