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捕头七个人奉命缉拿大盗欧世荣的当晚,朱师爷奉命探望了七家,都回说尚未回家。朱师爷同表兄查有礼一说,查有礼十分高兴,觉得除了一大隐患,但未得到贾府的报告,心里总还有些不踏实。
第二天巳时初,贾府飞马送来一封书信,查有礼忙不迭地展开一看,只有七个字:一切皆妥,请宽心。查有礼这才一块石头落了地,当日中午就和朱师爷痛饮了一番。然而查有礼疑心重,他怕武举雷云天到京城告御状,又怕柳捕头七家人向县衙要人,于是就在饮酒时吩咐朱师爷密切留意雷家和柳家的动态,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就一不做二不休,请贾府派高手进城,深夜将这八家灭门。
然后一面验尸呈报,一面派捕快满城探查,一面四处放风,大肆宣扬:这八家仇家太多,城内有,城外有,近处有,远地有,无从查实,拖到最后列入悬案,来个不了了之。
朱师爷说,要趁机捕一些人,拷问一些人,大牢里关一些人,在这些人身上勒索一些银两。两人哈哈大笑,朱师爷道:“表兄奇才,无人可及!”查有礼说:“表弟足智多谋,无人可比!”互相吹捧后,又大笑不止。你一杯,我一杯,结果两人烂醉如泥,都趴在桌上呼呼大睡。
雷家殡葬雷振宇后的一天夜里,雷兴听到院里一声响,急忙起来查看,发现一袋沉重的银元。他立即喊起老爷,告诉了他。在客厅的灯光下,雷云天叫雷兴数了数,整整五百银元。雷兴说,莫不是又有谁想陷害雷家?雷云天想不出什么答案,但越想越有疑虑。
过了十来天,一天中午,雷云天望着几个月大的孙子雷耀坤,悲哀中突然愤怒起来,总认为他儿子不可能买凶杀人,倘儿子果真有此念而有此行,家里人不可能没有一点察觉。这样想着,他又一次想到家里钱财全部在自已掌控中,儿子从哪里弄到这么多银子?
在反复思索中,雷云天认为是有人在陷害儿子,谁呢?他怎么也找不到答案。加上这飞来的五百银元,他越想越害怕,越觉得家住高城不安全。和老伴敬兰商量,敬兰也有这种顾虑。敬兰建议,举家迁到江南仙城他舅父关震东武馆里住去。为了保住雷家雷耀坤这棵独苗,雷云天托老家人雷兴看管宅子,他和敬兰、儿媳、孙子驾一辆马车于第二日清晨出了南门,由如坝渡江,南去仙城。
朱师爷遵照查大人嘱咐,派人去雷、柳等八家门口探看,八个人回:柳捕头等七家都是锁着大门,雷家只有一个看门的老家人。查有礼紧张起来,立派朱师爷领着四个衙役去查问,雷家老家人说小主人死没几天,老主人一家人就赶着马车走了,到哪里去,老主人没说。柳捕头等七家邻居都说,几天来没看见有人开门,邻居们都正在感到奇怪呢!
查有礼和朱师爷都感到十分惊愕,朱师爷主动请求去贾府同王喜发查对了一番,王喜发一口咬定:柳捕头七人全部被杀,且被他们就地掩埋了。然而他俩始终认为其中大有文章,共同感觉的一点是:八家人失踪的情况对他俩很不利,隐藏了杀身之机。朱师爷想多派人手四出打探,一有着落,立马派兵追剿,务使他们不能开口说话,不能揭他俩的底。
查有礼认为兴师动众,不仅徒劳,反而欲盖弥彰。他主张称病辞官,同回山西老家,晚年与山林为伍,与溪水作伴,堂前课子,月下饮酒,享天伦之乐,品人间清福。至此,查有礼极有意味地说:“老弟,洞悉激流勇退之玄机,方可谓大智也。”
朱师爷打小就佩服表兄聪明,如今后患袭人,自然以表兄言行为准了。平日他也在思考,这几年所积银两也有两万多两,回家养老足矣。他也担心,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脚之理。于是两人将金银财宝、首饰细软装进箱笼,放进夫人、老小乘坐的四辆大轿式马车,派心腹家人、衙役护卫着运送到山西老家。
等两家夫人回信后,查有礼即上辞呈,恳求皇恩浩荡,乞赐骸骨。二十天内连上三次辞呈,知府察其意坚志诚,只好准辞。查知县有礼和朱师爷青云迅速领着几个心腹家人,悄悄地出了东门,绕到城北官道急急而去。
查知县离任后一天,新知县陶大本到任,书吏、衙役们才知道查知县已离开高城。好猜测的,私下七嘴八舌地议论了一阵子;不愿管闲事的,似乎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
不管怎样,太阳每天出于东山落于西山,日子也便这样过着。贾府却像塌了天,贾庆吉整天哭丧着脸。贾府并不在乎贾银花远去,而在乎官府无人为贾府撑腰。
一天,贾庆吉正在书房喝茶想心事,王自明领着一人跨了进来。来人是高城贾家茶庄伙计,喊了声贾大老爷,就双手递过去一封书信。贾庆吉一看,是贾二老爷写的信,简略地说新任知县陶大本邀请高城社会贤达聚会,他们兄弟三人皆在其列,请他速去高城茶庄面议。
贾庆吉一阵狂喜,觉得又将抱住一棵大树。他吩咐王自明赏给伙计三两银子,留伙计吃了饭回去。伙计知趣地退出书房,贾庆吉和王自明商量起来。王自明说机不可失,于是两人饭后即各乘小轿去了高城。
贾庆吉进了贾家茶庄,贾庆祥即派小伙计去请贾三老爷。半炷香工夫,贾三老爷到。贾二老爷直奔主题,说,陶知县看重我兄弟三人,我们理当应邀,只是见面礼金该多少为宜,请大哥、三弟拿主意。贾庆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