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龙说,他不仅要取得二妹夫支持,还要争取江抚军成为贾家的靠山。他说贾府不能明火执杖,要暗中配合官兵。他要把甄大牛那帮人摆到官府的对立面,要把对剿灭甄大牛那帮穷小子的搏斗,从甄、贾两家的争斗中摆脱出来,变成官兵同乡匪的搏杀,变成官兵是为维护朝纲而浴血剿灭乡匪,镇压叛乱。
这样,既可确保足够的兵力,又可不花贾府一分一厘银两,也不会激发老百姓对贾府的愤恨,贾府的人大可袖手旁观,不出力而得利。贾龙的这番话使他父亲和二叔口里称“妙”,心里大呼“实在是做官的料!”胡师爷暗暗吃惊:此子万万不可小觑。
正当胡师爷沉思时,贾龙吩咐他去县衙取大印,说要立即向知府、制台呈文。胡师爷匆匆去后,贾龙说,他在官与民血战之前,一定要设法调离高城,否则,甄家那帮穷腿子怎么也会把仇恨记在贾家头上,说不定能做出什么难以预料的事。
喝了一口茶,贾龙又说,他现在要一手制造官民之战,一手活动调离。说到这里,贾龙压低声音说:“查有礼提儿为高城知县,纯为其切身之利,儿可利用他,决不可信赖他。恳请父亲、二叔资助儿谋求知府一职,既可离高城,又可摆脱查有礼之管束。为贾家,儿决不可受制于人,替人受过!为向二老呈言,故支走胡师爷,由衷之言,决不可为外人知!”
贾庆吉、贾庆祥激动得流泪了,贾庆吉颤声说,贾家有望了!贾庆祥说,卖一座茶庄,也要供应贾龙足够的活动银两。贾庆吉紧接着说,贾府的库银足有百万两,明日即给贾龙送二十万两银票。
胡师爷回来后,贾龙亲自为他沏茶,胡师爷连说“折杀奴才!”
贾龙却认真地说:“胡师爷休这般说,你乃我二叔推荐之人,今后处处皆得仰仗你鼎力相助。”
胡师爷赶忙鞠躬道:“胡某不才,愿为贾老爷肝脑涂地!”
贾龙连忙请他坐,并要胡师爷准备好纸笔,笔录他的口述,写两份,分呈知府、制台。贾龙见胡师爷握笔待录,即口述:为除匪患事呈告:高城大甄村刁民甄大牛,勾结乡匪,祸乱朝纲,鱼肉乡里,由来已久。
近年抗租杀人,愈加猖獗,富人不宁,贫民不安。官府晓喻,置若罔闻。而今夜杀朝廷命官,胁迫官员叛逃。官府上下,人心惶惶;市民恐惧,市面萧条。为整饬朝纲,励官安民,百业兴旺,恳请出兵剿灭甄匪,以示圣上之德,亦显朝廷之威。甚惶甚恐具文,战战惊惊乞准!谨呈查知府(另呈江抚军)台鉴!高城知县贾龙光绪十八年月日。
贾庆吉、贾庆祥几乎是同声夸赞贾龙:文思敏捷,出口成章。胡师爷则搁笔赞叹:贾老爷呈文,面面兼顾,理足情沛,实乃奇才,前程无量!接着他请示贾龙:月日留空待填,是否暂不发出?贾龙笑道:“缓发。”
究竟为何,没有下文。胡师爷不好追问,然而心里涌上莫名的忧虑。贾庆吉、贾庆祥心知肚明,只是不言。大家喝茶,说了会闲话,则各自散开做各自的好梦。
第二天中午,贾庆祥就送给贾龙一万两一张银票十张、五万两一张银票二张。贾龙亲自去庐州府、云城进行活动。查有礼内心不愿贾龙离开高城,想要贾家为他捂住在高城留下的屎迹,更不愿贾龙同他官阶并列,特别是他近来了解贾龙的心性后,他特别害怕贾龙会成为他的上司。
贾龙递给他两万两银子的活动费,他嫌太少,故而坚决不收,但口头上却说他俩是至亲,为贾龙花点活动费是理所该当的。并说贾龙要花银子的地方太多,倘有短缺,尽管对他说,他就是倾家荡产,也要为贾龙凑够银子。贾龙表示感激,内心却说,你本就不该在我身上再刮!
贾龙拿着查有礼为他写给江抚军的信,乘马车到了云城。按照汪娇的嘱咐,首先在白天拜见了伍芳菲,塞给她四万两银票。在伍芳菲的执意挽留下,他留在江府内看书、游览。
挨到晚上去江抚军的书房拜见了江抚军。江抚军已在伍芳菲处知道了一切,因此在接待贾龙时很是客气。贾龙首先将十万两银票双手呈给江抚军,说是恳请江抚军为他上下打点,至于江抚军的高恩厚德,他会报答有日的。接着贾龙把他不能再在高城留任的苦衷恳切地诉说了一遍。
江抚军赞同地说,贾老爷子同刁民们已积怨太深,而官府为维护朝廷的尊严非得出兵镇压刁民不可,贾知县在高城势必给小民们以公报私仇之口实,将更大程度地引起老百姓对贾家不满,对贾家危害将是不可小觑的,万一在官兵血洗大甄村后,为安抚地方百姓,会将罪责推向贾家。
顿了顿,江抚军爱怜地说:“况且,凭贾仁兄之才,亦非久困高城之人。”
贾龙听到此处,不由双膝跪地,流泪道:“属下终生不忘江大人体恤、爱怜之恩德。日月昭昭,天地共鉴!”
江抚军离座,双手拉起贾龙,连说:“仁兄何出此言,你我同为朝廷力,理当相互扶持!”接着,江抚军即传命摆宴,并请伍芳菲陪客。当贾龙告辞时,江抚军郑重地对贾龙说,不日将会行文各州府,要贾龙任松江知府。并说松江是他的老家,父老乡亲托他多加照顾。贾龙感激涕零,拭泪转身,江抚军夫妇将他送出客厅。
果然,未出十天,各州府接到制台府任贾龙为松江知府的通报,贾龙也接到了调任松江知府的公文。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