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母息怒,先保重身体要紧。”靳兰轩坐到榻边温声安抚道。
靳太后咳嗽好一阵,方才停息下来,“那帮不成器的混帐东西,哀家一再叮嘱他们收敛点儿,结果还闹到这个地步。”
她和皇帝并非亲生,皇帝念在她当年扶持有功,这些年对靳家的许多事明明知道,也都当做没看见。
可是她也知道,夏候彻不会安心看着朝野之上一直这样各派势力林立,如今他开始拿靳家开刀了,看来是要像当年收拾那些个藩王一样收拾他们了吗?
靳兰慧端了茶奉上,温声劝道,“也实在是这一次事情闹得太大了,盛京城里满城风雨,皇上应该只是迫于形势而已。”
“这些年,哀家把这些个人提拔到如今的位置,费了多少心血,现在……全都白费了。”靳太后咬牙切齿地道。
“依我看,一定有人暗中搞鬼,不然不会一桩一桩接着都给人查了出来。”靳兰轩道。
靳太后闻言冷冷一笑,哼道,“除了那死老太婆,还能有谁对靳家的事情如此了如指掌,可凭这点本事就想对付哀家,她也太小看哀家了。”
“听候府里的人说,老夫人最近都看过好几个大夫了,虽然派人去向大夫都没打听出什么,不过想来身体状况不太好,只怕是没多少时日了,才会做出这样的事。”靳兰慧低声说道。
卞玉儿低眉敛目地坐在一旁抿着茶,将三人的知都尽收耳中,却没有插嘴。
靳太后闻言面上再出几分笑意,道,“原来如此,这老东西终于是要活到头了。”
“可是如今,下狱的叔伯们若是问了罪,靳家在朝中的势力便会锐减不少,如今底下许多站在靳家一派的,都暗中投了傅家和邵家阵营去了。”靳兰轩担忧地说道。
姑母失去靳家是失去了手中的权力,可是她们没有了靳家,在这宫里只怕更加没有立足之地了。
靳兰轩头疼的抚了抚额,叹道,“你们两个若是争气一点,早些有了皇嗣,哀家又何至要如此费心费力周/旋前朝。”
靳兰轩和靳兰慧闻言抿了抿唇,都不再说话了。
半晌,靳太后接过书绣重新端上来的药喝了,靠着软垫望了望守在床边的两个侄女,说道,“你们的父亲已经不在了,哀家若再没有了前朝那点势力,你们又不得皇帝宠爱,以后是什么样的日子,自己也该清楚。”
“姑母……”靳兰轩一听,眼眶不由有些酸涩。
靳太后望了望远处坐着的卞玉儿,招了招手道,“你过来。”
卞玉儿搁下茶盏,起身到了床前,“太后娘娘有何吩咐。”
“近日,你和兰慧就多到皇上跟前走动走动,如今看来那上官素的盛宠是要到头了,你们得抓住这个机会。”靳太后目光深深地望了两人,郑重说道。
靳老太婆就等着她失势,要置她于死地,她又岂能让她如了愿。
靳兰轩闻言,面色便有些难看了。
“你不要不高兴,有了之前的一桩桩一件件的事,你便是到了他跟前也没有什么用处。”靳太后扫了一眼靳兰轩,说道。
纵然兰轩与皇帝有些情份,但她远不及兰慧和玉儿的心思细致,懂得审时度势,所以还是让她留在自己身边稳妥些。
以免她出去一时大意,再被宫里的有心之人算计,让靳家更加雪上加霜。
“便是见了皇上,你们也不得提及靳家的事,只当什么都不知道便行了。”靳太后叮嘱道。
“是。”卞玉儿淡笑应了声。
“兰慧,珩儿最近怎么样了。”靳太后问道。
靖缡出殡之时,她将珩儿送出宫去了,只跟他说父母都出门远行去了,要很久才能回来,也不准永寿宫的人再提及靖缡的事,他到如今都还不知道自己的父母都已不在了。
最近自己一直缠绵病榻,便只能让兰慧先照看着孩子。
“身上的伤已经好了,最近跟着教习夫子学习课业,只是总会问及公主和驸马什么时候回来。”靳兰慧说着,不由叹了叹气。
靳太后掩唇咳了咳,叹道,“你好生照看着他吧,哀家现在这个样子也不方便把他带在身边。”
“是。”
“好了,没什么事,你和卞贵人就都回去吧,兰轩留在这边就行了。”靳太后说着,疲惫地挥了挥手示意两人离开。
靳兰慧和卞玉儿跪安离去,充满药味儿的寝殿立即安静了下来。
靳太后靠着软枕静坐了良久,突地问道,“书绣,靖缡葬了多久了?”
“回太后,一个月了。”书绣看着头上已经生出几丝华发的靳太后,低声回道。
靖缡的公主死对太后来讲,实在是此生再不能承受之痛,短短一个月整个月都好像苍老好多年。
“才一个月啊,哀家怎么感觉都像过了十几年了。”靳太后疲惫地敛目,面上悲痛之情难掩,“你准备一下吧,过几日哀家好些了,出宫去看看她,让她一个人葬在皇陵,哀家实在是不忍啊。”
“是,奴婢这就去安排好。”书绣行了礼,躬身退了下去。
皇极殿暖阁,午休的一个时辰过了。
夏候彻一听到孙平在外面的脚步声便睁开了眼睛,躺在边上的女人还静静睡着,眉头竟也是微微皱着,不知是在烦心着什么。
南唐的官员一番查探下来又并无异样,连他也摸不准那个躲在暗处的南唐长公主到底是在打什么主意。
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那个女人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