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她又何尝想要失忆!不知道自己姓甚名什,不知道任何家人朋友,那种落寞孤寂、惊恐害怕她已经受够了!因为没有记忆而一直茫然失措,谁又能真正感同身受!
可再不愿意失忆又能怎么样,她记不起来,就是记不起来!自从四年前的车祸之后,无论是再认真的回忆,她都想不起来以前的点滴,在现实一次次的打击下,她是多么痛苦的努力去接受,才习惯了失忆又失明的人生!
好不容易,她才又用四年的时间适应了黑暗空白的世界,她有了新名字,也有了新家人新朋友,那些负面情绪终于慢慢离她远去,一切都在好转。她过得不错,眼睛看不见也没关系,一直想不起来过去的事,似乎也不重要了。
可现在,却又忽然出现一个人,一个让她莫名就不舒服很反感的人,那个男人擅自闯入她的世界,说着一些她完全不知道的“所谓的过去”,用那些似是而非的话语,就要颠覆她现有的人生!
凌云似乎从来都没有像今天这样,迫切的希望自己能想起来一切,如果能恢复记忆就好了,这样她就能直接的反驳斥责唐君泽,怒斥他的那些胡说八道。她也希望自己能用真实的确实存在的记忆回击回去,而不是像这样,只能苍白无力的否认,只能一遍遍的重复着那是假的……
可她做不到,完全想不起来。
凌云在上午第一次听到唐君泽的话时,就已经在努力想了,童宁远现在提起她的过去,她又努力的在头脑里搜寻着相关的东西,可结果却是徒劳无获,那些记忆仿佛是被谁加了无数道锁,就是不露一点真面目出来。
凌云不由的闭上眼睛,用尽全身力气去探索大脑,是不是,只要她能再努力一点,只要她再试图去触碰被封印的记忆,只要她再剧烈的刺激头脑皮层,就能触碰到一丝一毫的真相,解开沉寂多年的秘密?!
时间似乎过了无数个日月,也可能只有短短一瞬,凌云被头脑里遍布黑雾如迷宫般的空间笼罩,她努力的想要试探未知的领地,可太剧烈的思考刺激了大脑,她刹那间就脸色发白,头疼欲裂。
“我的头好痛……疼……”身子一软,凌云无力的倒向了童宁远身上,白得刺眼的脸上满是细密的汗珠,分外吓人!
“凌云,你没事吧!凌云!”童宁远慌忙搂住瘫软的凌云,摸着她的头着急的询问,“这是怎么了?头疼?你又去想以前的事了?先别乱想,我这就带你去医院!你坚持住!”说着,他立马轻盈利落的公主抱起凌云,一个箭步就要往门外冲去。
“宁远,我没事……”凌云虚弱的制止童宁远,停止了探索记忆,她的脸色立马改善好看了几分,她拉住童宁远,“你别着急,不用去医院——”
“这怎么行,别说话了,你都疼的那么厉害,一定要去检察一下!”童宁远分外坚持,已经抱着她冲到了花店玻璃门处,事关凌云的身体,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掉以轻心。
“真的,我真的没事。”凌云短暂的修整后,已经恢复了大半力气,她挣扎着跳下地,拦着门说,“你看,我已经好了,头也不疼了!你不要大惊小怪,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真的没有什么大事。”
童宁远还是将信将疑,按摩着她的头反复询问:“这里疼吗,这里呢?后边按到有感觉吗?”
“没事,没事,全都没事,我不想就不会疼。”凌云拉着童宁远去坐了下来,转移他的注意力说,“与其在这里操心,不如倒点热水给我喝,我有点渴了。”
童宁远忙去接了热水,把水温调到适宜的温度才端了过来,他呐呐的道歉:“刚刚是我不好,凌云,我是希望你能恢复记忆恢复健康,可绝对不是要逼你拼命用脑、想到头疼……对不起,我嘴上说着一切都是为了你好,做的事却还是让你痛苦了。”
“你又在自责了,我有没有说过,我有点不喜欢你这种太过善良、太过为我着想的性格?”凌云忍不住被童宁远的温柔触动,喃喃的调笑道,“你可以霸道一点,可以自私一点,坏一点也没关系,可为什么就这么老实,只一味的对我好呢……笨蛋,你把见到唐君泽的事瞒着我,什么都不说,永远让我想不起来过去,才对你更有利呀?!”
“我的确想过……”童宁远拿着毛巾帮凌云擦汗,老实的就承认了,“可是,对我有利,对你有害,这种事我不会去做。”
“果然是傻瓜呢。”凌云握住童宁远的手,认真的说,“宁远,关于我的过去只有我有决定权,其他任何人说了都不算,所以,你即使看到再多证据、听到再多说辞,也不需要向我复述。从别人口中听到那些‘自己的事’,真的没有一点真实感,比故事和电影都更像假的。我不记得,谁再说我也不记得,没有记忆的事,你让我怎么相信?什么唐君泽的妻子、他孩子的母亲,这是能乱认的吗?世界上长得像的人不知有多少,说不定只是我像那个人罢了,只有我自己想起来的过去,才算是真实的!”
“你总是这么的坚决,只相信自己的思想。”童宁远无力的笑了笑,“我当然支持你的想法,什么都不说也很简单,可,我怕等你想起来之后,会责怪我埋怨我,那时候的你就不是现在的念头了,会变的。”对比她过去的身份地位生活水平,这四年她简直就是在受苦……
“可现在你要面对的就是当下的我,我不是活在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