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明澈进去不一会儿的时候,悠扬的琴声响起。
路虎里的辉少扯了扯身上的风衣,眼底一抹森然。
可,他却不知道,此时的牧杏遥是何种的不知所措。
看着钢琴前面的男人手指飞快的按着琴键的样子,就有些呼吸不畅。
耳边是他的那句话:“你为什么会告诉我假名字呢?”
没错,他知道了,而且知道的不单单是这么一点儿,关于君家,白家,还有外面守护了三个多月的辉少,他都知道了。
牧杏遥坐在温暖的阳光里,周身都泛冷。
谎言,无论是善意还是恶意的,都是谎言,一旦被揭穿的话,都会无所遁形。
一曲《我们之间》在最后一个音符停下的时候,牧杏遥的心微微一颤。
她相信这曲子并非是明澈要给自己弹奏的,但是却有明澈此刻的心情在里面。
缓缓的收回目光。
明澈拿过来洁白的手绢擦了擦手,转身坐在牧杏遥不远处的茶台上煮水泡茶,动作行云流水般,并没有再问一个字,甚至多余的表情都没有。
他只是在抬眼的时候会凝视,凝视这个穿着恬静素雅的白色过膝毛衣的女人,看她眉眼之间淡却化不去的哀愁,他甚至想从她的背影里看穿她。
到底是怎么样的一颗心,那么坚决,甚至不管在她的身后已经风起云涌到何种程度,几个世家摇摇欲坠,困兽一样的爱人几近疯狂。
手指规律的敲打着杯沿儿,清脆的声音一下一下的响起,细微的撩拨着此刻静止的一切。
牧杏遥缓缓的起身,走过来坐在明澈的对面。
明澈抬起头,倒了一杯热茶送过来。
弥漫的茶香,旁边水壶里的水沸腾的声音,还有茶壶和茶杯不小心剐蹭到的声音,填补着两个人之间的静默。
“明澈,对……。”
对不起还不曾说出来,就见明澈放下了茶杯,抬起头看着她,那目光澄明的犹如秋天的一抹明亮的阳光,并没有责怪。
“我想听为什么,而不是对不起。”
这也是他来的目的,他甚至觉得这个女人的倔强和自己生命里的她如出一辙,或许多年来一直都没想明白的问题会有答案。
“我伤害了我身边的每一个人。”牧杏遥捧着茶杯,即便是里面的茶水滚热,可她依旧冷,冷的瑟瑟发抖。
明澈起身从旁边拿过来一件风衣,帮她披在肩头。
“当时,生死抉择,我不得不用最残忍的办法去救他,可是我却再也没有办法面对他了,因为自责和内疚,更因为我玷污了母亲这两个字。”牧杏遥的眼泪顺着眼角滑落。
嗒的一声,掉进了茶杯里,一圈涟漪漾开,让明澈微微蹙眉,却没有阻止她低头轻轻抿茶的动作。
有一些苦果,不得不尝,别人却无能为力。
“果果刚出生的时候,不能自主呼吸,浑身青紫,那样子是我每次噩梦的时候看到最多的场景,是我亲手害了她。”牧杏遥把头埋得很低很低。
从来,她都安静的不说一个字,不把自己那段时间的心情对任何人倾诉,因为她觉得自己连倾诉的权利都没有,罪魁祸首,又什么权利去倾诉,去请求原谅?
“海上相遇,你是求死?”明澈挑眉,声音不疾不徐,像是说一件很稀松平常的事情,可是手却不自觉的握紧了面前的茶杯。
如果是那样,自己还真是多管闲事,而面前的女人,他会恨她吧。
“不,我只是想离开,不让他看到我和孩子,他会崩溃的。”牧杏遥轻轻叹息。
“明澈,果果的生命我没有权利放弃,我只是希望余生都能陪伴在她身边,拼尽全力去赎罪,这罪过在我,是我的选择了伤害她。”
明澈一只手抬起,反复的抚摸着鼻子,这是他遇到麻烦事情的小动作。
第一次,这么直接的看着牧杏遥,包括她眼角出现的细纹都看得真切,这个女人,心力交瘁。
“现在你打算怎么做?”心,一抹疼惜来的很突然,让明澈有些措手不及,别开目光问。
牧杏遥想了想,拿过来那份报纸:“我想回去。”
明澈的手一抖,茶杯倒了,里面的茶水晕开,在一侧滴滴答答的落下。
两个人都没动,再次归于寂静。
他一直都关注这里的每一个动向,最初,以为是因为果果,后来发现了辉少,辉少在两个人回来的半个月之后出现,日夜不曾离开的守在外面。
明澈的心就觉得堵得慌,可是他依旧不出现,只是想看辉少要做什么,结果,他什么都没做。
是的,什么都没做。
所以他在第二个月的时候开始调查,调查这个海上捡来的女人到底和辉少是什么关系,当他拿到了牧杏遥的资料的时候,整个人都不淡定了。
她和辉少没关系,让他欣喜若狂,可是她的爱人是一个叫君少卿男人,这个男人已经疯魔了一样满世界找她,这又让他不知所措。
所以,他在等,等这个女人忘记,甚至期待这个女人能像心里的那个人一样绝情,走开,再也不回头,那么他就会有勇气告诉她,自己愿意,愿意和她这么静静的陪伴,岁月静好。
所以,他一直在铺垫,铺垫好一切之后,顺理成章的带着她和果果走进城堡里,为此,他什么都答应了,答应了自己的母亲。
为了保护她,所以不告诉她,当他有勇气再来这里的时候,她却说要回去。
万千心绪萦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