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据确凿,你还抵赖!”太子的声音已经近乎颤抖了起来,“你可知道那是我的母妃!是我的亲生母亲!你怎能……你怎能……”
“我说了我没下毒!”燕亭被太子劈头盖脸骂了一顿,鼻腔酸涩,任她如何忍耐,那眼泪还是落了下来。她抬高声音,把话喊了出来。
太子看见她的眼泪,怔了一怔,忽而收低了声音,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说:“燕亭……如果你真的做了,不要抵赖,赶紧磕头认罪。我会向父皇母妃求情,尽量保你一条小命。你若再如此强硬,即便是我也保不了你了!”
这声声句句撕扯着燕亭的心。她无法想象,这些话是从那个口口声声喊她姐姐,口口声声跟她拉钩上吊说不许别人欺负她,要与她相伴到老的亲弟弟嘴里说出来的。
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喉头阵阵哽咽。她再次昂着头,一字一顿说:“我没有下毒。”
太子咬着自己的下唇,道:“真没想到,你竟变成了这样的人……”
燕亭大笑两声,泪珠抖着滴落而下,她说:“我也没想到,怀疑我的人会是你……”
殿上安静无比,所有人连大气都不敢喘。事情发生的太快了,好端端的贺寿大典怎地一下子就演变到了此种境地。
护卫太监倒是没动手,他们在等候这皇上的命令。
在皇上凝眉寻思的空隙,燕亭突然发力,挣脱了左右的太监,快步上前,从食盒中抓了一块榴莲酥,大力咀嚼起来。
甜蜜的滋味混合眼泪的咸涩,复杂的味道在喉头蔓延开来。她顾不上将酥脆的渣吞咽下去,便开口含糊不清的说:“不是说我下毒吗!我就吃给你们看!若是有毒,便让我自食恶果!”
众人皆惊,倒吸冷气之声不绝于耳。
尚贵妃叱道:“你吃又如何?谁知道你是不是此前早就服下了解药!”
贵妃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对着皇上哭了起来:“皇上,今天的事情您都看见了。燕亭有意谋害我,这般孽种岂能继续留在宫中!您快是下令将她赐死吧!”
尚贵妃装都不再装,她已是显露了除掉燕亭的心。
内务府管事刘嬷嬷在后面使劲的低着头,生怕燕亭会将自己连累。
“够了!”龙椅上的皇上发出一声怒吼,他张了张嘴巴,似是就要宣布对燕亭处罚的决定。
在这千钧一发之时,孔雀王凤阳突然从座椅上站了起来。
众目睽睽之下,他慢步走到燕亭身边,亦是拿起一块榴莲酥放入口中,吞咽下去
“孔雀王您……”尚贵妃大骇。
凤阳目光坚定的看着燕亭,说:“本王相信公主没有下毒。本王愿意亲自试之。”
燕亭垂着泪笑了起来,这笑容悲戚的很,充满了无奈、感伤、自嘲与解脱。谁能料想,这偌大一座殿堂,只有凤阳一个人相信她。
或许从这一刻开始,郦国国君凤阳于她,便不再止是一个萍水相逢的人。
若非孔雀王亲自尝试,燕亭这条小命恐怕就是要交代在这里。皇上意味深长的看了凤阳一眼,神情之中隐约有感激之意。
尚贵妃则暗骂孔雀王不识抬举。她此前对着孔雀王再三邀请,他屡屡拒绝,后来她搬出皇上来施压,他总算是答应前往颐和宫一叙。
未曾想这孔雀王来到颐和宫的头一件事,便是替一个小宫女求情。之后尚贵妃明示暗示要与孔雀王建立私交,并保证在她登上后位之后会向皇上进言,尽可能减免郦国的税费,并更多建立两国之间的贸易往来。
孔雀王并未给出答复,所言皆是模棱两可的搪塞之语。本来尚贵妃觉得孔雀王是在谨慎考虑,孰料他今个儿竟是阻挠自己赐死燕亭公主。这个孔雀王还有没有把自己这个贵妃放在眼里!
尚贵妃心说,等到自己登上后位,定是不会再给郦国任何便利。这梁子,算是结下了。
“来人,再取银针!”皇上发话了。
内务总管李公公,赶紧命人重新上了三枚银针。李公公亲自取银针验之。说来也怪,再验之下,三枚银针没有一根变了颜色。
此时真相大白,尚贵妃的杀心大家也算是都看明白了。
太监护卫见状纷纷退下,燕亭站在殿堂当中,直直瞪着尚贵妃说:“我没有下毒。”
能爬上贵妃之位的女人不会太无脑,定是会审时度势。尚贵妃不再多言,起身对着方嬷嬷便是赏了巴掌:“怎么回事!让你用银针验毒,你怎么验得!”
这方嬷嬷明明受了主子的意,却要为主子背黑锅。她赶紧跪了下来,道:“娘娘息怒,奴婢罪该万死啊。许是这银针有问题!”
“来人,将这贱婢拖下去!”尚贵妃一声令下,方嬷嬷便被众视为太监拉了下去。
这老奴也当真是拼,与自己的主子合演一出苦肉计,明明知道许是得为主子死,却仍是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一个嬷嬷能忠心到这般田地,也是令人叹服。
尚贵妃换了副嘴脸,眉毛一弯,嘴角带笑,亲热的拉着燕亭的手道:“公主莫气,都是那贱婢不好,竟让公主蒙受了不白之冤。现下真相大白于天下,本宫自然要还公主一个公道。公主快是入座,消消气,回头本宫定会命人往清玉苑送上厚礼。”
她话里话外将罪过推给方嬷嬷,自己撇得是一清二白干干净净。
燕亭什么都没说,把所有的懊恼怨恨压在心里。她用手背将脸上的泪擦干净,对着皇上贵妃福了福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