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做了皇上,权倾天下,有时候却也不得不考虑很多很多。”
“那么父皇还是要封尚贵妃为后了?”
这个问题似乎触及了皇上的底下,他迟迟没有回答,许久才是遗憾的说:“皇后需是心系天下的大义之人。而尚媛,她当真不配。皇后之位,暂且空着吧。”
听闻此言,燕亭很想知道为何皇上要把自己和母后打入冷宫了。她更想知道,这夫妻分离多年,他心里究竟还有没有废后的位置。
她刚准备开口问,皇上似是已经有了防备,用手中黑子吞掉她的白子,笑道:“朕赢了。”
他又恢复了“朕”的自称,他大概不想再和燕亭多说了。
在这一刻,燕亭感觉到自己的父皇并不是昏庸之人,只是……这个迅速老去满身是病的男人有着许多无奈。
“你回去吧。朕累了。”
燕亭有些感伤,她迟疑了一下,突然走过去,抱住了皇上。
皇上并未预料到这个拥抱,身子僵了一下,片刻之后才慢慢舒展开来,他也紧紧抱住了燕亭,这个拥抱很是有力。
“父皇,孩儿只想再抱抱你。”燕亭眼睛有些湿润。“以后您在宫中,一定要注意身体,不要太过操劳。以及……最好让李公公去查一下您的药方,再三确定再是抓药。”
燕亭不信任尚贵妃,她担心尚贵妃会命江卓太医对皇上做偷换药方之事。
皇上用手抚摸了一下燕亭的头,说:“你也是,去了郦国,要好好保重。”
燕亭还以为自这次以后,他们父女之间的嫌隙会被抹平,殊不知,这却是她最后一次见到皇上。
……
出发之日到了。
皇上没来送别,李公公说他的病情又严重了,需得好生卧床休养。不可多走动。
太子燕诀亦是没来送别,颐和宫的人过来传话说太子身体有恙,昏迷不醒。
燕亭无力干涉。她只隐隐觉得这江山似是要迎来一场风雨飘摇的变革。她希望有人能制得住尚贵妃,不要让此人任意妄为,惑乱天下。
而眼下,她知道这个人并不是自己……
清玉苑的人在苑门前站了一溜,北院儿的喜儿、鹊儿,南院的废后、曲嬷嬷一个都不少。
本来燕亭打算带着喜儿和鹊儿一起走,这样到了郦国彼此之间按也好有个照应,不至于是孤立无援。可外使却说,下人什么的,孔雀王已经全为燕亭备好,无需带人。
她承蒙人家救命之恩已经很感激了,自然不好再说什么。
曲嬷嬷始终面无表情,多一句话都不说。树皮脸、黄豆眼,总像是满揣着心事。她的所有感情都不表露,隐藏在暗处,让人看不分明。她走起路来晃晃悠悠,就跟普通老人没什么区别,可燕亭知道,这个老女人并不普通,她不仅是一个满身秘密的嬷嬷更是一个身怀绝技的高手。
虽然燕亭不知道曲嬷嬷到底是什么来头,但有曲嬷嬷在废后身边,燕亭竟是感到非常放心。毕竟,在燕亭落难之时,曲嬷嬷所表现出来的那种着急和关怀并不是装出来的。燕亭觉得,曲嬷嬷或许跟废后之间有一些利益冲突,但并不影响曲嬷嬷真心对废后好。
废后态度则是轻松的多了。她脸上挂着笑,握着燕亭的手久久不肯松开。
“小仙女儿!”
“嗯,我在呢。”
“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我……我要回天上去了。”
“还会回来吗?”
“这个……不知道……”
废后点点头,将她的手攥的更紧了。“哦,不管回不回来,别把我给忘了。”
燕亭惊觉自己已是泪流满面。她摇摇头说:“放心吧,忘了谁我也不会忘了你的。”
废后咧开嘴笑了。
……
……
送亲的队伍一路向北进发。
这队伍浩浩荡荡,也够惹眼的。郦国大将索拉杰骑马领队,后跟两架马车,分别坐着燕亭和外使文官乌鲁姆。而后跟着近十匹马,拉着公主的嫁妆。
最后才是十个护卫,由护卫队长泽拉斯带领。
一路上十分顺利,他们白天赶路、夜里休息,并不贪脚程。大概五天时间才出了天朝国境。
两国接壤,一出天朝便已是入了郦国境内。但郦国边沿有极大一块面积鲜有人烟。从边境到国都仍有五六天的路程。
事情就在这几天里起了变化。
明明是四月的天,可自打进入郦国之后,气候便是越来越冷。北风吹刮得极其厉害,燕亭在马车上都能听见外面呼啸的风声。她穿了夹袄,裹了薄被,仍旧冻得瑟瑟发抖。旁边也没个能说话的人,她只能使劲儿的哈着白气,搓着自己的手。
有部分拉嫁妆的马是天朝宝马,却根本受不了如此恶劣的气候,走得是越来越慢。
她撩开马车帘子一看,大为吃惊。外面竟然下起了大雪,周围一片白雾茫茫,根本看不清楚远方景象。
颠簸了近两个时辰后,车队停了下来。
一个浑厚甚至有些粗糙的声音在外面响了起来。
“公主。咱们停下在此安营扎寨吧。风雪太大了,冒然前行会有危险。”
燕亭哦了一声,裹着被子跳下马车,这一出来迎面便是一股大风,差点将她刮得飞了起来。
她并不明白,这么恶劣的天气,郦国人民是怎么生活的。不用说别的,光是地里,种的出菜吗?
众人正在忙活着。他们扎营的速度极快。那帐篷面是马皮的,御风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