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思数息,易长老越发觉得不对。
方才二人虽是面生之极,却隐察几分仓惶之色。自己突兀一声大喝,并非真的认错人,而是故意为之。
首见两人行色,他便是起了疑心。常人若无异事,定不会因自己突兀一声大吼而有所反应,那一声,来得毫无防备,完完全全是试探之意。
如此想来,清俊少年还好,并未因此露出什么端倪,对其异举,多有疑惑,乃是正常之态。不过,那和尚却有几分怪异。
尤其是少年一句,“有劳了。”
颇像是借词离开之势,临走之前,和尚居然未曾开口半句?步伐匆匆,急势大起,茫然一副逃离之色。
“怪也,怪也。”易长老沉着脸色,逐一细想,眉头微皱,“老夫与他二人并未谋面,他二人为何会露出仓惶神态,从而逃离?难不成真是太南山暗杀护法几人的凶手?”
“不过,却也不像,老夫神识并未觉察出二人有任何灵气波动,乃是真切的凡人之躯,此处不会假。还是说,老夫多疑了?”
他望着东街长处,聊无人烟,袖袍遮掩的手掌,轻握起来。忽然,目光中闪过一道锋锐,他似乎想起什么似的,喃喃道:“对了对了……张护法胸口伤势,乃是武者致伤,而先前少年武者……”
“江湖武者主杀伐,乃是佛家大忌,一个江湖少年,却跟出家之人厮混……其中定然有诈。”联想到此一点,又回忆起二人仓惶之色,易长老大步流星的直追了上去。
是与不是,都要好好询问一番。
就算真是自己多疑,两个凡人得罪了也就得罪了,他乃是堂堂修仙者,难不成他二人还能对其怎么地。
若真是的话……
哼哼!
“算你运气不好。”
易长老杀机俨然涌出,身形已是化为疾风,朝前掠去。
行走在前的二人,感到后方突起的凛然追势,当即脸色大变,那空玄正急,欲要御器逃遁,却被林宁一把拦下了。
“你若此刻逃离,这不就摆明我们就是凶手吗?此刻他疑心大起,一切惶然之举,皆会引来杀身之祸,以静制动,切记切记。如今妖山事起,隐藏在沧州的修士,多如牛毛。他不会傻到暴露自己行踪的,只要我们冷静应对,定会安然无恙。”
林宁一双眸子,冷冷的盯着空玄,几言传入耳中后,他才胆颤的咽了口唾沫,手中念珠,循循拨动,“罪过罪过。”
也不知是他手中珠子奇效,还是另有镇神法术,不过一息,他已是彻底平息下来了。心中一丝恐惧,也被扫荡至净。
不愧是佛家弟子,心性修养之高,远不是普通修士能比。
见他恢复常态,林宁长舒口气。不管对方所来目的为何,若是此刻己方乱了阵脚,便是自寻死路,冷静应对,才是上上之策。
二人并肩而行,闭口不言。
而私下已是将应对之策,对上了数次。最终确认无误,才举步继续行进着。步伐依如刚才一番,显出几分匆忙之色。
只有这样,才能混淆对方视听。让对方以为,自己二人乃是真的有什么急事,从而匆匆离开,并非是因为逃避才做出此举。
若是先前匆忙走远,却在半路上,脚步渐渐缓了下来。一旦被他察出端倪,就是十条腿都逃不了。
这一点,乃是方才林宁嘱咐了数遍。
后方气势愈近,当二人正要步出东街,位临街口之时,远远闻见一声呐喊,“二位等等,等等老夫,老夫有一事相问。”
林宁与空玄,置若罔闻,一如先前,急急走着。
“等等,等等……”易长老小跑而来,一路急追,见到二人仍是一副急态,当即心中一奇,心中暗道:“莫非他二人真有什么急事不成?”
直到出了街口,行人也渐渐多了起来,林宁才佯装一副循声之色,回头望了望,满是不解。
便在此刻,又是同样一道神识扫过。
觉察二人仍然毫无修为后,易长老心中终是怀疑起来,“难不成真是自己多疑?”
林宁有心之举,果真见效。但他知道,要彻底打消此人疑虑,还远远不够,当即回过身来,神色间,带了几分不满。
“这位老先生,在下门内要事迫急,若没什么事的话,还是不要拦我二人去路为好。”
不满之态,尽露无余。易长老暗暗揣度,此态,确实是常色,行色匆忙,要事缠身,又忽被阻拦而下,若还能笑脸相迎的话,那才是真的有鬼。
他走上前,一扫阴郁,乐呵呵的道:“少侠莫怪,老夫长途跋涉来到沧州,初来乍到,对此地不熟,又见二位面善得紧,正想找二位做个向导,问问路来,少侠要事缠身,老夫也不好为难二人了,且问一句,可知太南山离此还有多远?在哪个方向,若是知道,能否告知一二。”
说完,他沉默下来,一双眼睛,犀利无比。他倒要看看二人对此山有何反应!
“太南山?”林宁摸索着下巴,迟疑了一会儿,才不耐烦的挥挥手,“不知道,不知道,老先生还是去问问别人吧,我时间浪费不起。”
语落便要举步离开。
但他仍是不死心的转过头,却是问道一旁的和尚,“这位高僧,可是知晓?”
“阿弥陀佛,施主心莫切,正所谓天地方圆,皆是大道,心有所属,施主定能达到。”空玄不急不缓伸出一指,指着南方,双手合十道来。
二人一番言词,假假真真,难辨雌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