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容颜冷肃,静静的看着手中的信件,那双深邃的眸子,看不出喜怒。紧抿着嘴,看起来平白的就有那么一股子威严感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寝殿中点了数盏灯,却都渐渐熄灭了,只留下几盏还在苟延残喘着。
宫夜寒不喜人打扰,早早便遣走了一干侍人,灯熄了,他也懒得去管,便造就了如今的局面。
忽然间,寝宫的灯火渐渐明亮了,宫夜寒揉着眉心的手一下子顿住。却又很快道“公公不必再点灯了,看完这两份,朕便睡了。”
短暂的沉默过后,却是一道三分笑意,三分委屈,四分调侃,的声音传来,“好啊,我好不容易来一趟,你竟还把我当做了你的侍人!”
女子清丽的声音几乎一下子将宫夜寒的疲惫驱散了个一干二净。迅速睁开紧闭的眸子,只见那心心念念的白衣人已经坐在自己面前的案几上,委屈的看着自己。
两人隔得那么近,一下子便安了心。
那日白雪古槐,她的淡漠,更像是一缕残魂。哪怕是紧紧的抱着,却是没有半分温度的。
两个多月的分离,更是平添了那股感觉。那种如梦似幻的,抓不住的感觉……
只有现在,那烛火的暖黄色光芒映在她的脸上,那淡漠的眸子仿佛也平添了一股子暖意来,真实起来。
打碎了两个月的担忧恐惧。这一刻,他真的确定颜漓沫是活的。
“这么晚还工作?真是任劳任怨啊……”颜漓沫斜瞄一眼宫夜寒手边的东西,笑了笑。
“若不是这样,今夜便见不到你了。”宫夜寒轻轻勾了勾唇,温柔的眸子,轻轻的看着眼前的女子。
“夜莜那边有什么动静?”颜漓沫问。
宫夜寒把刚刚看过的信递给颜漓沫,“暂时没有,估计是能够领兵的人还没有找出来吧。”宫夜寒轻轻蹙眉,“轩辕墨逸不可能坐以待毙的。”说着,宫夜寒心里忽然有了一个想法。
颜漓沫看完信,又放回案上。“那你猜的没错,很有可能轩辕墨逸会亲自带兵。”颜漓沫看着宫夜寒道。
“那,不如现在就……”宫夜寒道。
颜漓沫摇了摇头,“这样,损耗还是太大了,毕竟璃炎到夜莜的路程太长,粮草很难运送。这场战争,必须速战速决。”破船还有三千钉,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夜莜也是一个大国啊。
“今夜我来,也是为了此事。轩辕墨逸那边,我已经拖住了,但最多是半个月。半个月后,他肯定会对璃炎开战,那时动手便好。这半个月里,我要去趟凤翎山,我会尽量在你们开战前赶回来。那时,便请你给我个身份,轩辕墨逸,我要亲自出战。”武林大会上,银月的暗算倒正巧帮了自己。轩辕墨逸想要挽回素濂宫的名誉必定会话费很多功夫,而自己便可以乘着机会,去凤翎山寻求自己想要知道的。
“凤翎山?不行!那里几乎没有人走出来过。”宫夜寒脸色微微有些不好。
“那是因为他们没有能力走出那里。我和他们不同。”颜漓沫语气平淡。
“不准去。”宫夜寒盯着颜漓沫,微微蹙眉。
颜漓沫看了他半晌忽然笑了,“哥哥都没办法改变我的决定。”
宫夜寒闻言,几乎一下子泄了气。是啊,颜风萧是她的哥哥,她的亲人,连他都无法改变她的决定,自己又有什么能力呢?一个连资格都没有的人。
“我是不会死在他前边的。”颜漓沫说。
宫夜寒知道,那个“他”是指轩辕墨逸。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当初他和那个皇帝决定铲除颜家的时候就应该想到这个结果。那个皇帝夺走了我珍爱的,我便要夺走他珍爱的。我要让他亲眼看着自己最重视的儿子,死在我的手里,让他亲眼看着自己付出心血打下的江山,一点点的被人多去。”颜漓沫一下子从案上跳下来,轻声说着。
“那,轩辕墨非呢?还有那个小公主,你也要杀了他们?”宫夜寒忽然问道。
颜漓沫微微一怔,却又笑了笑。“我记得,敏儿好像喜欢他,既然如此倘若他们成亲,轩辕墨非便算是半个璃炎国的人了,我会放了他。宝儿……她本来就不应该属于那肮脏的地方,是我害了她,我会照顾她。”
“你让墨非娶一个灭了自己国家的人的妹妹为妻,不觉得残忍么?你难道不知道他喜……”宫夜寒停住了。
颜漓沫似笑非笑的望着他,“你是想说,他喜欢我?可那又如何!?爱情,太虚无缥缈,在我被轩辕墨逸一下刺穿胸膛时,便对爱情死了心。在从悬崖上跳下来却被人救活时,我活着的动力,只有恨。试问,一个被恨意填满的女人,又有哪一点空隙去装上爱?”
宫夜寒缄口不言。说她变了吗?他又有什么资格在她寒了心之后怪她残忍?心上仿佛被划了一个大口子,不住地留着血。终究,还是我掉在了你弄得陷阱里,找不到出去的路的人是我。
“我明白了,我帮你。”声音沙哑,宫夜寒看着那席白衣。不是原本生机勃勃的绿色,是白雪一样的素净。
她是在祭奠颜家的亡灵,也是在祭奠那个逝去的颜漓沫。
“早点休息吧,这皇宫里真是憋屈啊,闷都闷死了...一层又一层的侍卫,想来想走,都得费一番功夫,啧啧……真讨厌!……”声音渐渐弱了下去,那道白影再次不见。寝宫里,静的可怕。
没有生气的寒冷。
那道白影再次不见了,宫夜寒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