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想在学校接到班主任的通知,最迟七月底必须搬出宿舍。直到今天她才知道,原来她是全班女生中唯一一个还住在学校里的人,不要说她自己不信,就是班主任也不信。
“你找工作不应该这样困难啊。”老师的话说得再直白没有,谁都以为欣想是全班最容易找工作的,再不济,直接回家到自己工厂上班好了。
欣想只能苦笑:“我想留在南京呢。”
老师脸上露出一丝惊讶,虽然没有说什么,欣想也明白他在想什么。
班主任又与欣想聊了一会儿天,大意是让她一个女孩子搬出校园他也怪不忍心,但这是学校规定无法违背,所以还请她必须支持他的工作。
欣想还能说什么?只能保证自己会尽快找房子搬出去。
话是说出去了,心却安定不下来,房子要去哪里找欣想一点底都没有。想要打电话给势成,又怕影响他工作。因为叔叔的安排,势成被留在厂办,这是个论资排辈的地方,势成作为新晋人员,每天打不完的杂,告诉他除了让他白白地跟着担心,没有一点其他办法,因为势成根本不可能请假回来陪她找房。
她有心打电话给林雪,想了又想之后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怎么好意思事事麻烦婶婶?她已经操了过多的心。
权衡再三,欣想将电话打给了蒋苏苏。
电话响了很久蒋苏苏才将电话接起来,声音小小的:“正在培训呢,回头再打给你。”
欣想感到十分无助。她像一叶横在波心的小船,不知该往哪里去,可就这样坐在宿舍里也不是个事儿。欣想只能强打精神简单收拾了一下,打算出门找房屋中介。手机却在此时响了,是蒋苏苏打来的。听说她要一个人出去找房子,蒋苏苏立即予以制止。
“你可千万不要,别让人家给骗了,一个女孩子单独租房多不安全,你妈妈要知道了还不得担心死啊。”
欣想未必不明白她说的很对,可是她又有什么办法?离老师提出的最后期限不过一个星期的时间。
“苏苏,你能不能陪我去找房子?有你在,我的胆子要壮一点。”
可蒋苏苏的回答让欣想的心立即凉了。
“我在苏州进行上岗前培训呢,大约还得三个星期才能回来。”
欣想可怜巴巴地问:“那我怎么办?”
“你家势成呢?”
“他工作忙。”
欣想似乎听到电话那头的蒋苏苏笑了一声,这声音她太熟悉,是不赞成她做法的表现。对势成,苏苏从来都是有偏见的!接下来这丫头保准又得损势成一顿。
果然蒋苏苏说道:“你别老将他惯得大少爷似的,女人太懂事了只会委屈着自己,你妈将你当公主养,可不是为了将来你给别人家做老妈子的!”
这话说得也太难听了些,欣想略有一点不高兴:“你说什么呢?势成对我挺好的。”
“对你好才好呢。”蒋苏苏又说了两句便挂了电话。
欣想坐在下铺发了半天呆。
蒋苏苏将电话又打了过来:“既然学校不能住,你不如先回家几天吧。前两天我和同事逛街遇见你妈妈了,她很想你的。等我回来了再陪你找房子,不要急,慢慢来。”这一回她的语气温柔了许多,大约是意识到自己的语气不对。
不知为何,欣想忽然有一点想哭,蒋苏苏走了她连最后可以诉说的人都没有了。这段时间她没少去势成家,却有很久没回自己家了。势成的家自己的家哪个好她不是不知道,可偏偏就是这样舍近求远、弃好选坏。
她给妈妈打了个电话,妈妈似乎正在召集员工开会,可是一接她的电话便让立即散会了,欣想在电话里听到妈妈一声令下后杂乱的脚声和快活的关门声。
“妈,您有事就忙嘛,我可以回头再打的。”
“妈有什么事?还有什么比女儿的电话更重要的?”
李秋云笑得很开心,又打听这些天她在南京过得好不好、工作的事怎么样了、与势成有没有吵架等等。说了好半天,李秋云才想起问女儿打电话的原因是不是钱不够了,回头她就让会计再去打一点给她。
欣想撒着娇:“我想妈妈了,就不能打电话吗?”
“当然能打!”李秋云连忙说,“妈这个月给你多打了五千块钱,找工作该花的地方就花,别省着,不够了再向妈妈拿,爸爸妈妈赚钱为的是谁,还不是我的宝贝过得开心?”
欣想的鼻子发酸:“妈,我又不是为了要钱才打电话的。我想明天回家,想吃妈妈做的饭。”
“真的,欣儿你要回来那真是太好了,”李秋云有些语无伦次,“你都不知道你爸爸有多想你,每天晚上都要看完相册才能睡着。”
女儿离开家的这几个月,李秋云没有少打电话让女儿回家,可女儿总是推三阻四,再想不到今天会主动打电话回来。
欣想最终没能忍住自己的眼泪,一时间喉咙有点发紧,呼吸也急促起来。似乎是感到到女儿的异样,妈妈在电话里一直在问女儿为什么要哭,是不是和势成吵架了。
欣想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笑道:“不是的,妈妈,我喉咙忽然有点痒,想咳嗽,可又想听妈说话……”她帮意咳了两声。
“这孩子!”李秋云快活地笑了起来,“总是这样傻。明天让李叔叔几点来南京接你?”??老李是欣想爸爸的驾驶员,但如果欣想回家,势伟民会毫不犹豫地让给女儿用。
欣想赶紧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