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露重,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一股水汽。罗素清为潘豹调理完,一边活动着手腕一边出了潘豹的房间。刚踏出门口,就被站在门边的一个人影吓到。幸而对方虽然不说话也好歹面色正常,罗素清拍拍自己的胸脯将方才想要惊叫出声的劲头压了下去。
门边站着的人影,正是杨四郎。他睨了眼已出来的罗素清,头微微撤开,不发一言直起身子转身要走。罗素清赶紧轻声叫住了他:“仇公子。”
杨四郎没有转身,也是轻轻地应了一声:“嗯。”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声音轻的原因,此时杨四郎的语气冷冽极少,更多的……似乎是慵懒。
罗素清抿了抿嘴,走至他身边与他并肩。歪头看了看他的侧脸,嘴边的笑意越发:“多谢了。”
杨四郎眸子移向罗素清,见她笑得开心,心中一动,脚步也放慢了些。
杨四郎不说话,但是罗素清已经感觉到了他的放松。他深夜还守在这里,定是担心她与潘豹共处受害。其实,这人看起来冷冷的,内心……还是挺柔软的呢。
想着,罗素清眸光闪动,说道:“仇公子,其实你呢,是一个热心肠的人。”顿了顿,见杨四郎看自己,继续,“我在想,你的这层冰冷外表,是不是只是你保护自己的伪装呢。”
杨四郎只觉得自己的心猛地跳了跳,像是被戳中了般他神经一时紧绷起来,第一反应就是否认:“不是。”
觉得不是太苍白,杨四郎又及时加了一句,“你看到的我是怎样,那就是怎样。”
罗素清盯着杨四郎看了许久,嘴边的笑意还在:“嗯,好。”她转回头,看着前方,“我所看到的你,是热心肠的。”
杨四郎瞥了一眼罗素清,只觉越说越会被绕进去,干脆什么话都不说。
不说就是默认呢。
罗素清低笑了笑,晃而想到什么,说着:“仇公子,杨七郎是很真心诚意地想交你这个朋友哦!”
杨四郎眉头蹙起。为什么,最近耳边被提及最多的就是这样的一句!
他眸子一冷,看向罗素清说道:“他想是他的事。”
“那你呢?”罗素清轻声问着。
当然不想。
杨四郎想这样回答,可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出不了口。
他的内心告诉他,他不能和杨家人再扯上什么瓜葛。他叫仇木易,他恨杨家……可是……
想到这儿,杨四郎只觉呼吸紧促,他脸色骤然苍白,抚着墙,他深深地吸了两口气。并无好转,他猛地咳了咳,双目一下子就盈满了血丝。
罗素清看他如此,心中一惊,赶紧靠近询问:“仇公子,你怎么了?”
问也是白问,现在的杨四郎半个字都说不出。
罗素清赶紧将手搭在杨四郎的脉搏上,片刻,她便有了诊断。抚了抚杨四郎的后背,然后带他去院子里透气。一番折腾之后,杨四郎已经好了很多。
还未等他答谢,罗素清先问道:“仇公子,你这是有轻微的哮喘呢。”
杨四郎眸子微沉,不答她。缓而站起,他留给她一句感谢,便抽身离开。
罗素清看着杨四郎的身影渐渐消失,头微微垂下,轻轻地叹了口气。
天波府大厅内,杨七郎隐在杨六郎身后,干笑着看着自己的娘亲以及在其身旁的二哥和五哥。
昨晚他走得匆忙,未和几人说。不过也告知了忠叔,只是让忠叔千万别与爹爹说。今天在军营,杨六郎一直调笑他,隐晦地说自己的目的不是仇木易而是杨可可。他哪里听不出来,想反驳却先红了脸。这会儿回来了,家人还什么都没说,自己却有些心虚了。
“哦?也就是说,昨晚上你去了仇兄弟家住咯?”佘赛花抿了一口茶,挑着眉问杨七郎。
杨七郎猛地点头,从杨六郎身后出来,凑到佘赛花跟前,帮着她捶肩捏背讨好地说道:“娘,我这不是为了和仇兄弟打好关系么。”
佘赛花好笑杨七郎这副模样,说:“哦,听闻你是随杨姑娘去的?”
杨七郎凑到跟前,扁着嘴说:“娘不是说,让杨可可帮着我么。”
“你倒是挺会往娘身上推。”佘赛花敲了敲杨七郎的头,转而说道,“在仇兄弟那住了一晚感觉如何?”
杨七郎立即起身拍手:“挺好的。”顿了顿,又加了一句,“仇兄弟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相处,昨日还指点了我武功呢。”
“的确不错。”佘赛花点头。
杨六郎有些好奇,努努嘴问:“诶?你说仇兄弟指点你武功?”杨六郎掏了掏耳朵,他没有听错吧。在军营里,仇木易不是只会说杨七郎这不好那也不好的么……
杨七郎点头:“仇兄弟说我应该扬长避短,以脚代手。”说着,他动了动脚,笑着继续,“我今天在军营锻炼时学着多用了用脚力,感觉还不错。”
“如此看来,七郎马上就要多个朋友了。”杨五郎为杨七郎由衷地高兴。
“原来同住一屋,还是有些用处的嘛。”杨二郎推了推杨五郎的手,看着杨七郎笑着说,“瞧,这不就增进了和仇兄弟的感情么。”
杨七郎赞同地点头,殊不知杨二郎还有后一句话。
“那么,七郎和杨姑娘呢?”
顿了顿,杨二郎的笑容诡异起来。
“有没有增进感情呢?”
虽是说杨七郎,杨五郎都被杨二郎的话说红了脸,他低头咳了咳,离远了杨二郎一些。
杨七郎耳根发烫,瞪了眼杨二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