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家的嫁妆自然是丰厚的,绕城一圈时,长长的嫁妆队伍让满京城的百姓咋舌不已。
崔可茵端端正正坐在轿子里,只听见鞭炮声中夹杂着净道的呼喝声,百姓们的议论声自然是传不进来的。
约摸走了两个多时辰,总算到了宗庙,拜过祖宗,再去晋王府。此时已是酉时,天色黑了下来。
晋王府中灯火通明,张灯结彩,人声鼎沸。
跨马鞍,过火盆,拜过天地,送入洞房。
崔可茵由全福人扶着,坐在铺着大红鸳鸯锦被的床沿上,耳边有人低低说话,听不太真切。
然后,红盖头被挑开了。室中红彤彤一片,她的眼睛一时无法适应,只觉眼前人影幢幢,却看不清面容。
柔嘉公主的声音钻进耳里:“咦,新娘子怎么没上妆?”
她不说,大家也发现了,只是没人说破而已。
接着,周恒难掩喜色的声音传来:“你四嫂国色天香,上妆反而掩了她的颜色。”
柔嘉公主愕然,室中众人绝倒。有这样夸自家媳妇的吗?这还没洞/房呢,要是洞了房,得了甜头,岂不得沦为妻奴?
凤氏笑得合不拢嘴,连连点头,道:“新娘子长得好,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镇国公夫人跟着干笑两声,道:“新人已经瞧了,请诸位公主去外面坐席。”
至于宗室,到他们这一代,男人们大多只是得了个镇国将军的封号,每月去领俸禄,并没有实权,倒不用理会这些镇国夫人和小姐。
永宁公主拉了柔嘉公主一起出去了,其余几位公主跟着也走了,宗室女眷紧随其后。
镇国公夫人端了酒过来,看着两人喝了合卺酒,和凤氏分别做了四句。一起告辞了。
周恒让在门外侍候的宫人去耳房唤崔可茵的丫鬟进来侍候。
皇室并没有闹新房一说,亲王成亲自有长史出面招待来宾,亲王本人是不用去外面迎客、敬酒的,所以周恒待两个全福人出去。吩咐关上院门,然后招呼崔可茵:“把九翟冠取下来吧,看着怪沉的。”
王妃的九翟冠有饰珠牡丹花二朵、蕊头八个、翠叶三十六叶、饰珠翠穰花鬓二朵、小连云六片,冠上有翠顶云一座、上饰珠九颗、珠翠云十一片,冠前部饰珠翠翟九个。口衔珠滴,冠底为翠口圈,缀金珠宝钿花,冠顶插金凤一对,口衔两串长珠结,另有金簪一对。这么多的珠玉赤金,不重才怪。
这么重的东西戴在头上近三个时辰,崔可茵几乎麻木了,脑子都不会思考了,只呆呆看着他。一时不知做何反应。
还是绿莹机灵,招呼墨玉一声,两人上前,分站崔可茵左右,一齐用力,把九翟冠抬了起来,再小心翼翼放到梳妆台上。
崔可茵陡觉头上一轻,不由长吁了一口气。
周恒轻笑出声,道:“把礼服也换下来吧。”
礼服繁琐,重重穿着。也怪累的。
崔可茵道:“你先出去一下。”
新婚之夜赶晋王爷出去!丫鬟们脸都脸了。
周恒却笑道:“好,我到隔壁换衣服,穿这一身也怪累的。”
丫鬟们都笑了,望向周恒的目光充满感激。
两人分别换了家常服。用热水洗了脸。周恒让宫人问过翡翠,知道崔可茵已换好衣裳,才过来。
“你真的不用出去招呼客人吗?”崔可茵问。
离得远,外间喝酒饮宴的声音传不到这里来,可是这个时辰,正是坐席的时间。客人一定还没走。
周恒笑道:“不用。”在椅上坐了,道:“你饿吗?让他们整治菜肴上来,我们好好吃一顿吧。”
绿莹和墨玉对望一眼,都觉得很奇怪,这听着怎么不像是刚刚行合卺礼啊,倒像是多年夫妻。
崔可茵并没有新嫁娘的扭怩羞涩,点头道:“好啊。”想了想,又道:“我除了上花轿前吃一碗莲子百合羹,一天都没吃什么东西。”
周恒哈哈大笑,道:“我连莲子百合羹都没得吃,从早忙到现在,饿得前胸贴后背。”
不知是谁起的例,非要炫新娘子的嫁妆,非要绕城一圈,看把人给折腾的。
崔可茵也笑了起来,表面上看起来,她不羞涩,可是不羞涩并不代表不紧张啊。哪位坐上花嫁的新嫁娘谁会不紧张的?不过她一向七情六欲不上面罢了。周恒这样跟她唠家常,又笑得欢畅,让她放松了不少,不知不觉中,那一点点紧张渐渐消散。
绿莹是前两天跟全福人过来布置新房的人,算是相对比较熟悉这里的情况,墨玉便推她:“你去跟灶上说一声,整治些清淡的吃食送过来吧。”
“这样好吗?”绿莹迟疑。
只听说新婚之夜,新房子要如何如何守规矩,可没听说有新娘子新婚之夜要吃食的,传出去,会不会被人笑话?
周恒明白她的心思,道:“唤欢喜进来吧。”
欢喜一直在门外候着,听到传唤,忙飞奔进来。
“你去灶上说一声,做几个菜,几样点心,送过来。”周恒吩咐。
欢喜一怔,道:“王爷……外面客人还没告辞呢,怕是灶上抽不开身做这些。”
万一人多嘴杂,传了出去,成什么样子。要是饿了,不能拿点心垫一垫,待筵席散了再让灶上做吗?
“让他们先做这个,筵席上的菜先等一等。”周恒道:“我快饿坏了。”
哦,原来是王爷饿了,那另说。欢喜答应一声,弯腰小跑着出去了。今天是王爷大喜的日子,灶上早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