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可茵离开坤宁宫,顺着甬道走到僻静处,一个尚在总角的小宫人跑得气喘吁吁,追了过来,道:“王妃请稍等,我家公主有话说。”
崔可茵问明柔嘉有事找她,便站在甬道旁等着。
绿莹道:“天气实在太冷,听涛苑就在不远处,王妃不如到听涛苑等待。”
崔可茵不欲在宫中久呆,道:“不必。”
绿莹只好让宫人取毡褥来,铺在石上,请崔可茵坐下等候。
过了半个时辰,柔嘉公主才姗姗来迟。
崔可茵站了起来。
再次向崔可茵行礼后,她道:“四嫂,我还没说我要什么呢。”
刚才的话头因为淑妃打岔,太后不悦,便断了。没想到柔嘉让她等了半个时辰,还是为着这事。崔可茵无意与她多谈,道:“妹妹想要什么,只要我有的,尽管拿去。”
这位小姑子一向不太和善,今天一改常态,不知为了什么,崔可茵心里戒备得紧。
柔嘉公主道:“我想到四嫂府中住几天,不知四嫂能答应否?”
崔可茵道:“妹妹这话说得差了,你是未出阁的公主,怎好留宿宫外?只怕母后不允。”
柔嘉想找个由头出宫玩几天,见识宫外的世界,也想见一见某个想见的人,还想让崔可茵出面帮她求太后允准出宫。听崔可茵这么说,想朝她撒娇,又放下不架子,不由呆在当场。
崔可茵见她再没有话说,道:“天气寒冷,不能在室外久站,妹妹回去吧。我也该走了。”
看她离去的背影,柔嘉用力咬紧下唇。直到她身边的贴身宫人紫萝寻了过来,道:“公主怎么在这儿?快回去吧。”
她的手冻得冰凉,却不愿就此回转,道:“去勤政殿。”
紫萝愕然。好好儿的,去勤政殿做什么?
崔可茵回府马上让刘永志彻查府中的宫人内侍。太后赐的,上次已经或找借和碧云居,或转赠给别的宗室。这时再清理一遍。
太后得报,派了内侍把崔可茵训斥一顿。
崔可茵垂首听完训,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完全没把太后的不高兴放在心里。
进入腊月,年关渐近。崔可茵是一府主妇,需要处理的琐事极多。好在她自幼受张老夫人教导,到京后姜氏又曾教她主持中馈,因而一切办理起来井井有条,不见慌乱。
到了月中,宫人们一早起来,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下起鹅毛大雪,地上已积了三寸厚的雪,到处白茫茫一片。
崔可茵在周恒怀里醒来,听得外面珍珠非要拉琥珀去堆雪人。琥珀却要在这儿轮值,两人拉拉扯扯,争闹不休,绿莹低声喝斥两人:“怎的如此不懂事,小心吵醒王爷王妃。”
崔可茵御下宽厚,就算被吵醒了,也不会责罚她们。只是身为她贴身服侍的人,自会以维护她为第一要义。只要她歇下,走路放轻脚步,说话也是低声。今天珍珠第一次见着京城大雪。高兴坏了,一时忘形,才会如此。
“可是下雪了?”崔可茵懒洋洋问。
绿莹忙回道:“是。”又狠狠瞪了两人一眼,珍珠扮个鬼脸跑了。琥珀低下了头。
周恒紧了紧拥她的手,在她耳边呢喃:“不如我们去松鹤亭赏雪去。”
崔可茵叹道:“恐怕得进宫请母后过府赏梅。”
太后出行,哪是说走就走的事,只怕摆驾出宫的时候,雪早停了,到时候赏不到雪中梅花。又有借口发作。
一夜恩爱,醒过来时的愉悦,也变成了厌烦。
周恒笑道:“你只管去请,我能让母后出不了宫。你早点回来,我们一起赏雪便是。”
崔可茵极是意外,问:“计将安出?”
周恒笑眯眯道:“你别管,尽管去请就是。”
说着,被下的手却不老实起来。
崔可茵拍掉他作怪的大手,起身穿衣。周恒知她还有要紧事,不再闹她,先着了衣,再唤人进来服侍。
太后一早起来,得报下雪,便与容姑姑道:“且看崔氏可否忘了先前说的话。”
想蒙混过去,门都没有。
不一会儿,皇后及众嫔妃皆冒雪前来请安,永宁和柔嘉也来了。最近,两位公主来得特别勤,太后知她们心里着急,只作不知,与嫔妃们说笑。
大家说了一回雪,内侍报崔可茵递牌子请见。
淑妃道:“想是来请母后去赏梅了。”
柔嘉便拉着太后的袖子,撒着娇道:“母后,儿臣也要去。”
她最近撒娇的次数多了些,嫔妃们已经免疫。太后再次把袖子从她手里抽回,道:“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哪能到处乱跑?”
“母后!”柔嘉公主快哭了,道:“儿臣跟四嫂说好的。”
崔可茵让她禀报太后,她哪敢说是自己的主意?
太后细眉一竖,对皇后道:“莫不是想带坏柔嘉?”又训斥柔嘉道:“你堂堂公主,哪能受人蛊惑而没有半点辩明能力?罚你禁足十天,这十天里,哪儿都不许去。”
柔嘉又生气又委屈,想分辩,永宁拉住了她,道:“母后说得是,柔嘉也不小了,再不能如以前那般任性。”
柔嘉气得瞪永宁,要不是太后不是生母,她早就甩袖子跑了。
永宁捏了捏她的手,耳边听得皇后道:“四弟妹这个人,心眼还是不坏的,就是性子古板了些,想必没有把话和柔嘉妹妹说清楚。”
太后便哼了一声道:“你总是向着她说话。”
要不是皇后一向孝顺,性子柔弱,她早让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