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武百官神色复杂目送崔振翊跟在至安帝的仪仗后去了御书房。
长长的仪仗馔O拢至安帝下了御辇,并没有立即进御书房,而是停下来等崔振翊。让崔振翊一哆嗦,腿一软,差点给跪了。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御书房,一个长身玉立,长相俊朗的少年迎上来行礼,道:“见过皇兄。”
“免礼。”至安帝在龙椅坐了,再一指左下侧的官帽椅,道:“坐吧。”
“是。”周恒恭恭敬敬应了,向崔振翊做了一揖,道:“周恒见过大伯父。”
周恒?晋王!崔振翊吓了一跳,手足无措道:“不敢当不敢当。”又行礼道:“见过王爷。”
至安帝瞧着崔振翊的窘态,哈哈大笑,道:“崔卿,朕这个弟弟,可配得上你家侄女?”
崔振翊傻了眼。
周恒微微一笑,道:“想必大伯父嫌弃我不学无术?好教大伯父得知,我幼时,父皇也曾延请名师大儒悉心教导。”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崔振翊明知周恒混淆视听,苦于在至安帝面前,无法分说明白,只好苦着一张脸,道:“臣想去向太后请安,不知皇上可否恩准?”
这是要去求太后撤回恩旨吗?至安帝望向周恒,很是踌躇。
周恒微微颌首。
至安帝道:“这桩婚事太后大力促成,卿理该去坤宁宫谢恩。来人,去看看太后这会儿有没有空闲。”
崔振翊差点没晕过去,想来想去,实在想不起自己什么地方得罪过太后,只好硬着头皮杵这儿等着。
至安帝便和周恒说些画荷花的笔法,说到兴起,让内侍铺纸,当场画给周恒看。
宫人来回太后刚从佛堂念经回来,请崔侍郎过去。
崔振翊一边走一边给自己打气,想着就算拼了前程不要,也得把这桩婚事退了。
王哲为了讨好太后,早赶过来把退朝时崔振翊当众拒婚的事禀报了。太后见了崔振翊,自然没有好脸色。
“崔家自前朝便是清河大族,传承一百多年,比我朝立国的时间还长。说起来,一百多年前,我们周家不过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罢了。家中子孙确实配不上你们前朝贵族。”太后一双三角眼看着崔振翊,凉凉道。
殿中的内侍宫人都恨不得缩进墙里去,太后这是动了真怒,连老祖宗的底细都翻出来了。
崔振翊叩头道:“太后这样说,臣万死莫赎。”
清河崔家在前朝,确实是贵族不假,可现在已经改朝换代七八十年了,崔家也以科举入仕。太后这么说,不过是用一顶大帽子压他,让他开不了口要求收回圣旨罢了。
太后冷笑:“难道哀家的儿子还配不上你的侄女不成?”
周恒虽是卫贵妃所出,她却是嫡母。要不然,也不会要对周恒下手时诸多顾忌了。
崔振翊叩头不敢言。难道他能说,正因为晋王不是您老人家亲生,我怕他被您弄死,所以不愿意把侄女嫁过来?
太后见他不吭声,一双保养得白白嫩嫩的手“啪”的一声拍在几上,厉声道:“怎么说!”
崔振翊脑门的汗珠滚滚而下,滴在光可鉴人的镜砖上。他急中生智,一句话夺口而出:“臣侄女自幼失怙恃,由家母抚养长大,家母爱她逾性命。她的婚事,臣实是做不了主,还请太后体谅。”
太后怒极而气,道:“谁做得了主?”
崔振翊倔强地道:“家母。”
也就是说,虽然你下了圣旨,我们也接了圣旨,可没有我母亲点头,这桩婚事还是做不得数。
太后什么时候被人这样耍过?她大声道:“好!好!好!哀家这就宣张老夫人进京,亲自问上一问,看看先帝血脉可配得上前朝勋贵。”
这话就说得重了,不说别的,光是一个不愿臣服的罪名,就能让崔家抄家灭族。
崔振翊惶然间脑子一片空白,不知怎么应对才能避过这桩祸事。
恰在这时,周恒走了进来,含笑道:“母后爱开玩笑,看把崔侍郎吓得不轻。”
崔振翊趴在地上,只见一角月白色的袍袂越过他,向前走去。
“儿臣见过母后。”周恒行了礼,看了崔振翊一眼,道:“崔侍郎哪里晓得母后开玩笑,怕是真会把张老夫人接进京来。天气这么一热,张老夫人年纪又大了,若是有什么闪失,可如何是好?”
张老夫人是受了诰封的夫人,前些年曾经进过宫,太后还是有些印象的。
太后火气稍减,嗔道:“老婆还没娶上呢,这就偏袒岳家了。”
她对周恒知情识趣,任她安排,没有反对这门婚事,还是很满意的,看周恒顺眼了不少。
周恒“呵呵”笑着,上前去搀扶崔振翊,道:“崔大人快快请起。”又让宫人打水来:“瞧这满头的汗。”
完全是一副把崔振翊当岳父看待的架势。
崔振翊长叹一声,在周恒搀扶下站了起来。
太后却不愿就这样放过他,道:“恒儿,他可说了,这门亲事,得张老夫人点头才算。”
周恒道:“若是母后觉得与崔家结亲合适,那儿臣去一趟清河,让张老夫人瞧瞧也无不可。”又涎着脸道:“好在儿臣长得不太丑,想来不会吓坏张老夫人。”
太后唇角勾了勾,又随即板着脸问崔振翊:“若是张老夫人同意了,你又有何话说?”
崔振翊大汗,道:“家母若点头,臣自然没有二话。”
只要他修书一封,把利害关系说清楚,母亲怎么会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