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哲只要一想到因为崔振翊的古板不肯通融,导致他少收了无数银子、房子、古董、字画、珍奇玩物,心中的无名火便往上窜。现在有这么好的机会,他怎么肯放过?
“皇上,定兴侯有爵位,府中两代女儿俱进宫为妃,如果让崔大人搜查,于理不合。”王哲正义凛然道。
皇帝小老婆的娘家让人搜了,皇帝的脸往哪儿搁?至安帝连连点头,道:“还是先生说得对。可是崔卿不依不饶,怎么办?”
王哲上前两步,在至安帝耳边说了几句话。
至安帝笑颜逐开,把崔振翊叫进来,道:“卿家发生这样的事,朕也万分悲痛,好在只是死了一个老妈子,倒也没什么。卿既非说是定兴侯下的手,朕把定兴侯宣来,你们当面对质也就是了。”
除非李明风是傻子,才肯承认下毒毒人全家。崔振翊气得不行,跪下道:“假冒内侍去臣府中送羊乳的孩子已被臣擒获,吃食还在臣府中,可谓人证物证俱全。”
意思是你不肯让我搜查定兴侯府,这事是李明风干的,也是证据确凿。
至安帝咳了一声,对身边的内侍道:“宣定兴侯即刻进宫。”
崔振翊气极,大叫一声:“皇上!”
周恒上前搀扶崔振翊起身,道:“崔大人不妨把人证物证呈上来,由皇兄当面判定。”
崔振翊得他提醒,马上托一个小内侍去宫门传话,让跟来的小厮去杏林胡同把人押来。
闹了这么一出,不少嫔妃都知道崔侍郎一大早把定兴侯给告了。嫔妃们的日子实在太过无聊,难得有此热闹可看,都凑到太后跟前,由太后派宫人去勤政殿打听情况,实时直播。
李秀秀接到消息,大急,这事是她派人让李明风干的。真要追查起来,她脱不了干系。心里又骂老爹做事不靠谱,不是说了嘛,让崔家的人当场把羊乳吃了。看着崔家的人毒发再回来。他倒好,只毒死人家一个奴仆,留下崔振翊活蹦乱跳跑到皇帝跟前咬着他不松口。
她急中生智,再次让陪嫁丫鬟悄悄出宫,嘱咐李明风把跟去杏林胡同的人全都处置了。
李明风在换朝服准备接旨时。接到他闺女传带来的口讯,马上让人去把藏在库房里的人处理了,再心虚地接旨,随内侍进宫。
至安帝让周恒陪他用了早膳,看着一脸苦大仇深杵在眼前的崔振翊,郁闷得不行,好好一个不用上朝的上午,本来还想再临募一幅名家画作的,现在好心情全毁了。
周恒陪崔振翊说话,问昨天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又庆幸好在一家人没出什么事。
至安帝把玩着一支狼毫笔,时不时翻一下白眼。知道你引着崔振翊说这些细枝末节给朕听,不就是想让朕同情他,严惩定兴侯么?
李明风进殿参见毕,还没站直,崔振翊扑了过去,揪着他的衣领就和他拼命。李明风当然不会认帐,两人扭打成一团。
“快松手,成什么样子。”至安帝道。
自有侍卫上前把两人分开。
崔振翊是文官,多年案牍劳神。此时一番打斗,气喘如牛。
李明风酒色过度,身体早就掏空了,要不是侍卫扯他起来。他哪里爬得起身?
至安帝看看一个乌纱帽歪了,一个锦衣被扯开,脸上还一片乌青,不由头痛道:“你们一个是三品大员,一个是勋贵,如此不顾朝廷体面。成何体统?”
崔振翊道:“若不是臣妻机警,臣一家早被毒死,臣再也见不到皇上了,哪还谈得上朝廷体面?”
要知道,文官集团一向打嘴仗和以笔为刀,以把人骂死为荣,不耻于暗杀下毒。
至安帝无奈道:“你不是没死吗?没发生的事,不要做假设。”
周恒让内侍端水进来服侍两人洗脸净手,整理袍服。
李明风弄好一切,跪在至安帝面前,道:“臣冤枉啊,分明是崔大人仗着晋王是他侄女婿,欺负臣一个无权无势,空有其表的勋贵。”
至安帝向他使眼色,他低着头,没看见。
话音刚落,周恒不高兴地道:“侯爷这话好没道理,要论以女为贵,还得是你家五小姐,现在可是皇兄的康嫔了。难不成你仗着女儿进了宫,便可以随意毒杀大臣不成?”
文官集团以笔为刀,擅长打群架,只要动了文官集团的利益,连皇帝都没好果子吃,何况他一个三流勋贵?
周恒一顶大帽子扣下来,吓得李明风腿一软,再也跪不住,一屁股墩坐在地上。
就在这时,内侍进来禀道:“皇上,康嫔娘娘求见。”
李明风大喜,宝贝女儿来了,救星到了。
至安帝眼望别处,不予理睬。
李秀秀没等到传见,在殿门口跪下,娇声道:“臣妾父亲冤枉,求皇上明鉴。”
身边的宫人跟着跪下时,不忘给站在旁边的内侍递了银票。
那内侍进来道:“皇上,康嫔娘娘披发跪在殿门口。”
打开发髻,披散着头发,是请罪的态度。
至安帝皱眉道:“宣她进来。”
李秀秀疾步进殿,一进门便飞快跪行过来,抱紧至安帝的小腿,用脸蹭他的纨裤,道:“臣妾父亲实是冤枉,分明是崔家小姐设下此毒计,要陷害臣妾父亲。”
这话说得稀奇,殿中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看她。
至安帝奇怪地道:“崔小姐自己下毒毒杀自己一家?她是失心疯了么?”
周恒“噗嗤”笑出声来,道:“皇兄所言极是。”
李秀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