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夜里,乔御成急飞巴黎。乔御成从不打女人,但那一晚,在医院走廊中,他亲自动的手,生生打落了谢思思的三颗牙。
“我一早警告过你,不要去招惹他!”
“你这样的女人,根本是依附在慕笙身上极致恶心的蛆虫,你一点点吞噬他的生命,他曾经是多么美好平静的孩子!我早警告过你,只要不是慕笙,你可以找任何人。”
乔御成彼时已经是五十好几的人,中年痛失最疼爱的一个儿子,一颗心都在滴血。若不是看在谢思思为乔慕笙育有一个儿子,他必定会令谢思思为乔慕笙陪葬。
乔慕笙死了,谢思思在心里为他筑起了一道坟。那座坟上,草木常青,四季天晴,蝴蝶漫天。
可无论那座坟多么美好,从此以后,乔慕笙终究都只能是常驻于她心中的一抹亡魂。
乔御成说的对,她这样被俗世欲壑污染的污浊不堪的人,根本配不上乔慕笙。
所以,后来,她对程曦也说,“我们这样的人,只能令深爱我们的人受尽磨折。”
谢思思在刘茜和李敏儿母女的帮助下,强行为程曦注射镇静剂。她只要一挣扎反抗,就会被她们注射镇静剂。曾经有一度,程曦的两只手臂上密密麻麻布满淤青泛紫的针孔。
程曦在清醒沉沦间,直直地望着谢思思,“你这么能这么狠?你还是人吗?”
“再忍几天,过几天你就能够重获自由。”谢思思不敢去看程曦苍白面颊。所以,在程曦的记忆中,她与自己说话时,总是侧头望着窗外。
乔子砚来接她的前一天,她好不容易冲破层层阻隔,眼看着就要逃出这座人间地狱,却还是被她们拖了回去。
程曦身体里的执拗和坚持一旦爆发,三个女人都几乎无法将她制止住,她从二楼的房间窗户纵身一跃而下。
幸亏谢思思及时拉住她,情急间,她对程曦低吼道,“到底要怎么样,你才肯放弃!非要看着默笙有朝一日为了你而死吗?!”
程曦简直觉得眼前这个女人不可理喻。她的心思已经成魔,认定了程曦会是另外的一个自己,也认定了乔默笙会重蹈他父亲的覆辙。
这一屋子的女人都疯了。谢思思疯了,刘茜和李敏儿疯了。
程曦几乎觉得自己也快要疯了。
乔子砚出现的那一刻,她定睛望了他许久,骄傲如她,却不敢问上一句:“乔默笙呢?”
在那年的仲夏,程曦都被罪恶的现实和丑陋的人性重重打了一拳,狠狠开了一枪。
乔子砚抱着怀里的程曦,他甚至可以感觉到她正被残酷现实折磨得惊慌恐惧的灵魂。
他亲自动手替程曦换下身上那件极其褶皱的睡裙。程曦一点反抗都无,身上只得一条短小的背心和碎花内裤。
她安安静静地任由乔子砚为她换衣服,目光长久地凝于一处。
那双苍夷满目的手臂狠狠刺痛了乔子砚的心,他俯下身,一寸寸,吻过她手臂上的细小针孔。
这样的时候,他什么废话都没有问,比如,他不会去问程曦,“疼吗?”一双手上,布满这么多的针孔,她不知疼了多少次。
他亦没有问这些针孔是怎么造成的。
那一天带着程曦离开的时候,他折断了谢思思用来画设计图的右手,沙发茶几上的一整面玻璃就被他单手抓起砸在谢思思的肩膀上。
谢思思连唤疼都来不及,应该昏倒在地。
刘茜和李敏儿满脸惊恐地望着他。刘茜声音颤抖着道,“子砚,这一切都是你父亲的意思啊……”
乔子砚冷冷望着她们母女,“他应该给了你们很多钱吧?齐齐去整容肯定够了。”
他将两根针管递到她们手里,“对着自己的脸戳,戳到我让你们停为止。”
见她们迟迟不动,乔子砚对带来的两个手下道,“帮帮她们。”
在这两个女人凄厉的哭嚎声中,乔子砚命人送来了一碗清粥和几个小菜。
他舀了一勺清粥喂程曦,“你知道,对于怎么令你吃东西,我很有经验。”
程曦极平静看他一眼,道,“我饿了,想吃刨冰。”
乔子砚一怔,“这碗粥喝完,我陪你去买刨冰。”
程曦从未在乔子砚面前这样听话过,她很快喝下那碗滚烫的粥。乔子砚望着她被轻轻烫红的双唇,眉心轻拧,“慢一点。”
喝完粥,她起身匆匆跑了出去,连拖鞋都来不及换。偌大的纽约皇后区,她从东端一路走向中央公园。
乔子砚紧紧跟着她,望着她飞扬的长发在风中彼此缠绕,看着她受了伤的双脚不时踉跄。
那熟悉的广场上,白鸽仍在,阳光依旧明媚。欢声笑语依旧萦绕在耳。
程曦走到广场中央,忽然停了下来。
“天天与孩子争着喂鸽子,你也不嫌羞。”
“小曦,这一生,你注定是我的女孩。”
“演砸了,你还是程曦。我不会因此而少爱你半分。”
“明知道自己肠胃不好,还空腹喝咖啡。程曦,你就是这样照顾自己的?”
乔子砚慢慢走到她身旁。
那双令人无法忽视的迷人大眼就这样直直落在乔子砚脸上,她深深凝着他,问,“乔默笙呢?”
她说完,轻轻垂下眸,又自己回答自己,“他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