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年9月的时候,明珠江畔和运河五号是乔默笙最常停留的地方。
他应该是乔家最不喜应酬的一位总裁。有时从浮生忙碌间起身,他会不由自主走进明珠江畔公寓顶层的练舞房。
光影斑驳间,程曦仿佛就站在迷幻陆离之间,浅笑回眸,旋转跃然间,跳疼了他的心。
悄无声息间,他在纽约的一班同事已经找了程曦很久,却始终找不到她的下落。
他派人一直监视着乔慕白和艾兰的一举一动,但他们似乎也在寻找两个人的下落。
这么长时间找不到程曦,乔默笙就算个性再沉得住气,这时也难免会心浮气躁。
几日后,乔默笙在午餐时看新闻,得知纽约城市芭蕾舞团发生重大人事变动,乔治布鲁斯大刀阔斧对舞团进行大换血,埃米爱德华因不满乔治对他的新安排,愤然离巢,另起炉灶。
同一时间的纽约郊区别墅里,程曦也同样看到了那则新闻。
盛夏里,热气灼人。除了偶尔出去吃晚饭之外,乔子砚并不经常带程曦出门,他的别墅设在远郊,周围有极严密的安全系统,再加上他心思缜密,出入都很注意。不被某些人找到程曦的自信,乔子砚还是有的。
别墅很大,除了两层的屋宇,还有个屋顶游泳池,私人网球场和草坪。若不是乔子砚有时特意去找程曦,两个人甚至可以一整天都见不到一次面。
程曦有时候也会忍不住好奇,他每天足不出户,只有雷冉偶尔来找他,乔子砚难道就光靠网络和电话做生意?
乔子砚有网络和电话,程曦是没有的,她不能上网,亦没有手机。但在这里,程曦知道自己至少是安全的。
乔子砚总不会像谢思思那样不惜一切地折磨她。所以程曦亦尽量令自己心平气和地去面对乔子砚。
有时起床下楼吃早餐的时候,她会顺便替乔子砚也多热一杯牛奶,多烤两片吐司。不过是顺手,她还未至于这样吝啬计较。
但乔子砚吃不吃,她从来不问。
他不让她用手机,她就不用。不让她上网,她就看电视,看书,读报纸。内心虽然一天天地煎熬着,但日子总要过下去。
发脾气?摔桌子?自暴自弃?给谁看。
鸟语花香的清晨,乔子砚宿夜未睡,走出阳台,会看到女孩站在沾了晨露的草坪上压腿练舞。
不过是一些再简单不过的基本动作,可是由程曦做来,却令乔子砚隐隐觉得有种能令他失魂落魄的美。
午间吃过午饭,程曦看寰宇地理看得累了,就在客厅的沙发上抱着黑色抱枕昏昏欲睡。
身上穿的是再幼稚保守没有的米菲兔睡衣裤,整个人蜷缩在沙发里,远远看去,像一只极慵懒的猫。乔子砚坐在对面一边吃饭一边静静望着,一向生人勿近的唇角会泛起不易察觉的温柔浅笑。
偶尔路过程曦房间的时候,会听到她半敞开的卧室里有悠扬钢琴声传出来。乔子砚倚在门框旁,双手环胸,望着坐在地下拉筋的程曦,“你完全可以去时代广场表演杂技赚钱。”
程曦头也不回,淡定复他,“你连杂技都不用。往红灯区一站,保准站成百万富翁。”
乔子砚轻轻勾唇,与她继续不咸不淡地斗着嘴,目光却在程曦全然不知的时光里追着她的背影,缠绵成痴。
他以为,除了晚上时常不察觉地做噩梦之外,程曦的一切都很正常。
直到几日后,他半夜走进程曦的房间,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走到楼下厨房,才发现她正在没有开灯的厨房里做布丁。
厨房里一片狼藉,到处是被她撒翻的面粉还有不小心跌落在地上的碎鸡蛋。
乔子砚开了灯走过去,发现她右手手腕处有温热鲜血流出来,一点点,滴在洒满了白色面粉的大理石台面上。
“该死!”乔子砚疾步走过去握住她的手不停地用水冲干净,满屋子翻箱倒柜地找纱布替她止血。
看着她苍白却仿佛不知道疼痛的表情,乔子砚心烦气躁道,“程曦,你究竟要做什么?!自杀吗?自杀不必那么麻烦,你那么怕水,往游泳池里一跳就够了。”
谁知程曦却慢慢抬起头,双眸迷离没有焦点,声音却透着几许委屈和娇软,道,“默笙,你不要凶我。我不疼。”
乔子砚满腔怒火瞬间被浇熄,只剩下满满的伤。
第二天,乔子砚带着她去看心理医生。
“她得了梦游症。应该是内心曾经受到过极严重的创伤,又或许是因为心中太过想念某个人或是某段美好的过去,但知道生活中无法实现,所以她才会把这种愿望转移至自己的睡梦中。”
乔子砚带程曦回去的时候,程曦很平静。她似乎不知道自己病了,又或者她并不在乎自己病了。
她手上的那道刀伤包了厚厚一层纱布,衬着她瘦细的手腕,外触目惊心。
可程曦是无心的。她不知道那时自己的心魔已经在她身体里无法控制,她也不知道自己会在睡梦中用水果刀一把割开了自己的动脉。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每天晚上究竟做了什么梦又做了些什么事。
她只知道自己一遍遍在心里唤着乔默笙,可黑暗幽深的那一头永远沉寂静默,从无应答。
自那以后,乔子砚一夜夜无法成眠。知道这女孩嗜甜,家里的冰箱中总会塞满各种新鲜的甜品和雪糕。漫漫长夜,乔子砚就这样静静地守着她。
梦游时的程曦,像个惹人怜爱的扯线娃娃。她会开着冰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