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默笙睡着了。呼吸沉稳,双手搭在程曦的腰窝处,她将他的手放在枕边,轻轻翻身起床。
窗外的天色已经蒙蒙亮。这座异国的小镇气候宜人,程曦推开窗,室外有阵浅浅玫瑰花香。
她打开房门走出去,趁着晨光曦微去街上散步。
程曦不知道,乔默笙其实一早已醒。听到房间的关门声,他才起身,拨通随手放在床边的电话。
“乔先生,s市和英国方面都在四处寻找程小姐的下落。巴斯医院传来消息,乔子砚已经入院接受治疗。”
乔默笙挂断电话,走进洗手间梳洗。
夜里,程曦又开始梦游。她在这间极小的旅馆房间里四处游荡,不停地翻箱倒柜。乔默笙望着她,问,“你要找什么,我可以帮你吗?”
她头也不抬,“我找电话,我要给乔默笙打电话。”
乔默笙走过去,把她扶起来,“小曦,我就在这里。”
程曦听不见了。她继续自顾自地在屋子里找着电话。
乔默笙将电话递给她。程曦开心地接过来,整个人半蹲在地上,双手极郑重地抱着手机,“默笙,你在哪儿……”
她说着说着,怔怔落下泪来。
乔默笙的心被她口中娓娓道出的六个字绞得无以复加地疼。他与她一起蹲在地上,紧紧抱着她,“小曦,我在这里,我就在你身边。”
程曦倚在他怀里,双眸却紧紧地盯着面前的电话,“默笙,我很疼。”
“哪里疼?”极轻的声音中难掩哽咽沙哑。
“心里疼。”程曦轻声地答,“我找不到你了,四周黑漆漆一片,我唤你,拉你,求你不要走。可是你不理我。”
她仿佛又回到谢思思的那间公寓,头顶分明有一米阳光,空气中分明有阵阵花香。可耳边是漫漫无际的谩骂声,诋毁声,哭泣声。
“她们让我离开你,可你明明就住在我身体里。你说,她们是不是很可笑。”脖颈间似乎有她的温热泪水轻轻滴落。
乔默笙静静地听着,大手一下下,温柔地轻抚着海藻般披散在肩头的浓密墨发。
“别哭。”乔默笙将她抱上床,拭去她脸颊上莹莹泪水。他望着窗外离离月色,不知是在对她说还是对自己说,“小曦,我们会一直在一起。”
与程曦在一起之前,乔默笙对于乔子砚从无意见。在乔家,乔子砚甚至是他曾经一度交集最多的人。
因为两人都不喜欢是非麻烦,所以常常一起躲在书房中,他看他的书,乔子砚玩他的器械。彼此互不干涉,互不相干。
两个人截然不同,穿的衣服,感兴趣的东西,各自擅长的领域,从来南辕北辙。
谁又曾想到,这样完全不同的两个人,经年之后,竟爱上了同一个女人。
乔默笙自认自己从不是善人,乔子砚的死活与他有关吗?
不过短短一个月,他摆在心尖深深爱着的女孩,却内心满是苍夷,浑身是伤,哪怕他就陪伴在她身旁依旧无法驱散程曦心头泛滥成灾的不安和恐惧。
这期间,乔子砚带她去了哪里,究竟对她做了什么,乔默笙心中满满的疑问。
程曦患了梦游症,他知道。靳然心怀善意的提醒,他明白。
可是知道和明白是一回事,程曦清醒时小心翼翼的眼神乔默笙却怎么也忘不了。
每天清晨醒来,她总花要很多的时间去反应自己究竟身在何处;在她以为他看不到的某个瞬间,她会将目光一寸寸地落在他的脸上和身上。
乔默笙知道,她在害怕。害怕她自己会在睡梦中不小心弄伤了他。
她怕乔默笙知道自己病了,他就假装不知。她有时候故意将身上新挠伤的伤疤藏起来,他就假装看不见。
她假装若无其事,装得那样的认真努力。她只是想好好地留在他身旁,陪着他度过每一个日暮昏沉,陪着他一起浅笑如风。乔默笙都懂。
这样的一个程曦,乔默笙怎么舍得去残忍地拆穿她。
上午9:00,程曦回来的时候,手中握着一朵开得极好的山茶花。
乔默笙此时已经换好衣服,看到她回来,笑着道,“哪里来的花?”
“路上捡的。”她笑吟吟道。
乔默笙诧异地挑眉,“这里极少有花圃,除非是私人花园。”
程曦找了个矿泉水瓶,把那多山茶花插在瓶中,“我散步时看到哈雷戴维森门口有试骑活动,路过的人无论有没有兴趣都可以免费得到一支哈雷四十号。”
“哈雷四十号,”程曦笑,“从来没听过有人给一朵山茶花取个这么霸气的名字。”
难得悠闲,两个人在旅馆里吃过早餐,去镇上游玩。66号公路小镇极有名,时常有游客经过。一整条街上,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创意店铺,还有一些街头艺人。
66号公路小镇还是汽车总动员的取景地,许多小店门口都可以出租与电影里造型一样的汽车。黄色的车身,车头是个咧开嘴的笑脸。
程曦想要坐。乔默笙好笑睨她一眼,指着周围的游人,道,“你看,只有小朋友才对这种车感兴趣。”
程曦没说话,只是低着头,不停地用脚在地上划着圈圈。
拗不过她,乔默笙到底还是租了一辆黄色的卡通图案敞篷车。他这样高大淡漠的男人,坐在一辆如此富有童趣的车子里,很快便引来游客围观的目光。
甚至还有一些女性游客跑过来想要与乔默笙合影。
那店主顿时看到了商机,对乔默笙道,“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