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默笙侧了身坐起来,握住她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程曦,世事很难尽然如意。有些人与事从来不重要。至于我们,受过伤的身体总会恢复,疼痛过的心终会平复。不要动摇。”
程曦将头靠着他的肩,轻“嗯”了一声。
第二天,程曦习惯早起。湿冷的天气里,她穿着一件白色的羽绒服坐在厅里与家里的几个亲戚闲闲地聊着天。
“听说慈城的《牡丹亭》唱得一绝,哪里有的看呢?”
亲戚热情地介绍道,“看戏你一定要去露雨巷子里的陆家茶馆,他们唱得最动听。过年过节,天井里还会点上许多的亭灯,每人座椅下放个暖炉,泡上一盏茶,不知多诗意了。”
程曦笑,“那真是要去看看,大约是什么时候?”
“下午和晚上都有的。晚上太冷了,你还是吃过午饭,歇个午觉去。”
程曦点点头,“好。”
他们的对话刚结束,程曦就看到乔盈盈从门口走了出来。程曦表情浅淡地起身,与她错身而过。
乔默笙一直是忙碌的。哪怕出门访亲,他的邮件和电话始终不断。对于乔默笙的勤工,程曦内心是极欣赏的。谁愿意嫁一个五谷不分,不识赚钱,每日只知道老婆孩子热炕头的丈夫。
下午两点多,程曦请陈伯替自己照看一会儿程晨,自己出了门按照亲戚的指示路线,去寻那个陆家茶馆。
小巷深且窄,石板路的两端因为常年晒不到阳光而长出了毛茸茸的一层青苔,哪怕不下雨,依旧显得很湿滑。
她不疾不徐地走着。慈城有大大小小的长巷子多达数十条,而且每条都看起来几乎一模一样。地方虽小,可对于初来慈城的程曦来说,却极容易迷路。
她在小巷间来来回回很多次,始终没有找到那个陆家茶馆。
不远处,有十几岁的少男少女们站在巷子口准备放孔明灯。这里空气湿润,四处都是高强小巷,很少有风,正是放孔明灯的好地方。
她微笑着走过去,问他们,“请问一下,陆家茶馆怎么走?”
有个少年望着眼前身材姣好,气质出众的程曦,连忙热情道,“你等等,我替你用手机查位置。”
“好,谢谢。”程曦替他拿着手中的孔明灯,手不着痕迹地伸进油芯间,轻轻捏了一下。
没多久,少年就仔仔细细地替程曦指了路。她笑着又道了谢,然后对他们道,“祝你们都能心想事成。”
她将孔明灯重新递到少年手中,继续往前走。拐弯时,她瞥到了身后的黑色身影。
陆家茶馆就在她身处小巷的五百米处,她走进去,找了挡风的位置坐下,一边喝茶一边仔细地听着戏文。
两位主唱的确唱得婉转缠绵,惹得在场的观众不停地鼓掌喝彩。
热闹纷繁间,谁都没有听到不远处传来的一阵女子凄厉的惨叫声。
小巷子里,那群少年们早已经人去巷空。他们也不知道,自己刚放上天的一只孔明灯会刚飘了没多高就突然往后跌落下来。
乔盈盈是跟在程曦身后出来的,她看着程曦东绕西拐,走进了一个没有前路的死巷子。
她手中拿着一块不大不小的青砖,打算趁着四下无人将那块青砖砸向程曦的后脑。小巷里有那么多边门,她随意一躲,谁会知道?
却没想到会遇上一群放孔明灯的少年,她只得藏在一旁角落的边门内,等他们离开。
却好死不死被那还在燃着的孔明灯砸了个正着,火焰来不及熄灭,混着那些已经燃起来的纸片一点点黏在她的头发上,脸上,脖子上。
乔盈盈痛得大叫,可那个正烧起来的孔明灯挡住了她大部分的出路。她要逃,必须徒手将那正燃烧着的孔明灯挪开。
她连忙脱下身上的外衣,一边裹住手,一边挪着灯,一边大声地喊着救命。
可不远处的戏文和鼓锣声早就把她的声音盖过去了。
等到她忍着疼跑出巷口的时候,浑身上下早就狼狈不堪。伤都不重,都是被火烫到的细细碎碎的小伤。
只是那原本打理得十分精美的头发此刻全数被毁,黏连着纸片的发际线靠近耳朵的地方,有个麻将牌大小的窟窿,露出红红的一小块被烫伤的头皮。
路人很快围上来,有人好奇,有人嘲笑,也有些善心的人过来问候。
乔盈盈羞愧难忍,一路狂奔回到乔家老宅。
听到哭声出来的乔慕然和岳柔一看竟是自己的宝贝女儿,连忙走上前扶住她,“这是怎么回事?!”
乔盈盈哭得泣不成声,“妈,我活不下去了……”
很快,乔御成也听到了动静,走出来,又一听乔盈盈嘴里没遮没拦的话,顿时怒斥道,“我还没死呢,你急什么?!”
他望着乔慕然夫妇,“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带她去医院处理下伤口啊!”
岳柔这才回过神来,扶着乔盈盈,“盈盈,不哭了,妈妈陪你去医院。”
乔盈盈羞愤难当,转头对着乔御成恨恨道,“爷爷!我这都是程曦那个贱人害的!”
乔默笙从房间里走出来的时候,刚好听到这一句。他走到乔盈盈面前,望着她狼狈不堪的模样,问道,“你身上脸上的伤是程曦弄的?”
“是!”乔盈盈咬牙切齿。
“她怎么弄的?”
“有个孔明灯,她一定是动了手脚,那么巧就跌……”
乔盈盈的话还没说完,“你的伤究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