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两人多年未见后初遇,该是什么样的场景?含泪相望?倾诉着心中的思念,眷恋和经年来的心酸苦痛?
都没有。
程曦走出厦大的礼堂,就看到门口的一辆黑色宝马车接走了艾兰。
她看着母亲的目光匆匆掠过自己,然后迅速坐进车内,身边还有一个大约四十岁左右的男人。车驶过她身边,染起一阵尘埃。
是呀,父母离婚已经八年,程煜可以重娶,艾兰又为何不能再嫁?
可是,难道嫁了人就不能再认她这个女儿了吗?过去总是以她为先,纯善亲和的妈妈,现在觉得她变成了自己的麻烦了?
程曦站在十月的厦大礼堂旁,光影透过树叶间的细缝洒在她脸上,少女突然蹲下身,靠在角落的墙边失声痛哭。
她从来不是一个野心很大的少女。八岁以前,她希望每天有心爱的洋娃娃陪伴入眠;八岁之后,她希望可以像其他人一样,得到父母的关心和疼爱。
十六岁这一年的秋天,程曦被现实逼仄,知道这世上有时候看似最简单的愿望却可以最难以实现。
电话响起,程曦看也不看,径直挂断,抹净脸上的眼泪,起身离开。
她不发一言地走在人潮熙攘的街边,也不知道究竟走了多久,她从下午一直走到黄昏,走到腿脚开始隐隐泛疼,程曦才终于停下来,抬眸,发现月半cafe就在眼前。
她走进庭院的那一刻,乔默笙已经看到她。少女看起来很年轻,皮肤细滑柔亮,泛着凝脂般的诱人光泽,她穿了件很简单的泡泡袖白衬衫,下身是牛仔短裤和天蓝色帆布鞋,将她一双极漂亮的长腿衬得恰到好处。
那正是女子一生中最美好的年纪。乔默笙的眸光缓缓移至她脸上,一双藏着星海的眸似乎刚刚哭过,轻微红肿,像一只受了委屈的兔子,令他不自觉对她产生了一丝怜惜。
他坐在灯光昏暗的窗前,看着她走进来,点了杯拿铁,“双倍糖浆。”她说。
然后,她又问,“有甜品吗?”
服务生笑着点头,推荐了几种。她想都不想,道,“每种都要一份。”
于是乔默笙想,这女孩竟如此嗜甜。
程曦坐下来,埋头很认真地吃着那些甜得腻味的甜品,可是无论口中的甜品有多甜多腻,都仿佛盖不住她心中的那丝微苦滋味。她颓然地放下手中的小银匙,望着月色下静谧的园子,怔怔出神。
而乔默笙的目光,始终若有似无地落在对面这个心事重重的少女身上。
少女姣好微肿的侧脸似一幅被定格的长镜头,就这样照进乔默笙的心间,泛起微澜。
时年24岁的乔默笙已经是国内知名的建筑师,他年华正茂,内心的疏离和冷漠已经懂得小心地收藏在他俊逸的外表之下。
从厦门回s市之后,乔默笙很快接到一个新的工作,为a大设计建造一座全新的教学楼。
a大是s市的百年名校,校园中的建筑大多有些年岁,斑驳泛黄,四周环绕许多法国梧桐,很具特色。
这一日午饭前,乔默笙与校长和几个行政人员开完会走出办公室,就被只顾低头走路的程曦撞了个正着。
程曦连忙站稳,低头一个劲地跟乔默笙道歉,“老师,对不起……”
老师?乔默笙隐着笑,望着眼前面色绯红的少女,“你叫什么?哪个系的?”
“我叫程曦,芭蕾舞系的。”
“程曦?”乔默笙轻轻扬眉,笑容难得染上一丝愉快,“哪两个字?”
程曦咬着唇轻轻沉默,心想这老师怎么这么记仇,不就是不小心撞了他一下吗?至于这样不依不饶吗?
她垂头,闷声道,“工程的程,晨曦易夕的曦。”
那一阵,芭蕾舞系接了个mv的演出,班导要在众位女生中挑选两个作为领舞。大家嘴上不说,心中都是想要当领舞的,每个人明着暗着都憋了一股劲,努力地练功。
如果不是那天李敏儿出现,程曦应该也会是努力练舞的其中一个。
五分钟后,她从班导的办公室里走出来,看到乔默笙刚刚走到楼梯口。她于是放慢了脚步,跟在他身后,保持着两百米的距离。
两人刚走出行政大楼,就看到一个少女跑过来,脸上笑容灿烂,唤着乔默笙,“堂哥。”少女身后,是样貌艳丽,引得四周男生不停回头的李敏儿。
乔默笙脸上表情浅淡,看着唤他堂哥的女子,“盈盈。”
乔盈盈笑得极甜,“堂哥,你怎么来a大了?”
“工作。”乔默笙言简意赅。
李敏儿勾起一抹她最自信的美艳笑容,走到乔盈盈身边,眸眼中泛着羞涩和心动,看着乔默笙,“乔大哥。”
乔默笙点点头,侧身准备离开。乔盈盈一早已经习惯乔默笙的冷漠,李敏儿却是一脸挫败,怔怔望着他挺拔绰约的背影。
彼时,她已经是小有名气的歌星,因为样貌美艳,她在圈中发展地顺风顺水,身边更不乏追求的异性。惟有乔默笙,待她仿佛透明。
她转身,发现刚刚走出来的程曦。李敏儿蹙眉眯眸,“程曦?”
程曦抬头,看向她。
“还真是你,怎么样,大学生活愉快吗?听说你们芭蕾舞系最近会安排几个人在我的mv里客串,你可要努力啊,不要错过上镜的机会呢。”
李敏儿笑得张扬,勾住乔盈盈的手,似古代的名门千金望着自己的丫鬟那样看着样貌清雅素然的程曦。
程曦脸上不见有尴尬和难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