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再穷也有房子
桃溪村的房产都是按人口分的,所以温家虽然穷,但是房间却还是挺宽敞的,前院后院皆是三丈见方,堂屋后盖着一溜儿的厢房,除了李氏养病的卧房,其余皆是闲置或者对方杂物的。
李氏本来也和孩子们一起住在前面的堂屋,但是自打发病之后就搬去了后面的厢房,一来是怕自己传给孩子们无钱医治,二来也是因为后院清静,有利于养病。
温显德活着的时候,温家日子过得还可以,虽然不敢说有多阔绰,但绝对是衣食无忧,过年孩子们有新衣服穿,隔三差五还能炒个肉菜煲个鸡汤改善改善生活呢!
毕竟,温显德是远近闻名的才子,虽然并没有考到功名,但却报读诗书,能写会画,而且精通算学,到了逢年过节家家都找他写对联,平时谁家生个孩子都会找他帮忙取名字,这些都是小事,他的主业是乡上的教书先生。
绿竹乡管辖着三个村,桃溪村、上林村以及安禄村。这三个村统共就一个私塾,只有日子够宽裕且思想较开明的家庭才会有条件让孩子去私塾上学。
温显德的俸禄倒也不低,只是因为家里孩儿众多,而他也一直乐善好施,所以十多年来除了家里房子盖的像模像样之外,倒也没有什么过人之处。
刚过世的时候,幼子石楠尚未出生,家中一下子断了经济来源,若非邻里乡亲的帮衬,温家可是很难熬过那段青黄不接的绝望岁月。可是救急不救穷,时间长了也就门庭冷落了,尤其是李氏的病一直不见好,家中凡是值钱的东西都拿出去变卖了为她买药求医。
她生的是痨病,寻常大夫根本就治不了,而用来吊命的药材也是极其昂贵,所以再确诊之后她就已经心灰意冷了。
后院因为阴湿,鲜少照到太阳,所以那厢房的屋檐下都生了丛丛的绿草。李氏就住在最东面的房间里,因为有一扇高窗平日里可以照进太阳,所以也算是通透亮堂。
红漆剥落的门窗透出几许颓败,素和用一方枣木盘子托着发烫的白瓷碗走过去,小心翼翼用一只手托着盘子,然后轻轻叩门,温声道:“娘,吃饭了!”
此刻天蒙蒙亮,屋里面还是昏暗的。
随着几声虚弱的咳嗽,李氏的低柔的声音传了出来,“素儿,进来吧!”
素和推开了门,看到屋角窗下蒙着青布帘帐的床榻上一个面容憔悴、瘦弱不堪的妇人正靠着床柱拥衾而坐,半明半寐的天光将她孤单的身影映照的愈发薄弱。
这是她第一次见李氏,但或许是因为这具身体的原因,所以没来由觉得亲切。
素和刚放下盘子,就听的屋外脚步声响起,她正疑惑间却见二妹秀和端着清水走了进来,道:“大姐,我给娘送洗脸水了。”然后径自走过去手脚麻利的侍候李氏洗漱。
素和有些诧异,面前这个女孩也不过十二岁,可是却极其乖巧懂事,与相差一岁的锦和简直天壤之别。她算是初来驾到,对于这几个弟妹的真正性情都不太了解,不过从这几日的短短相处却也看得出来,二妹秀和最是温良贤惠,憨厚老实,将来肯定能当自己的一把手!
三妹锦和好吃懒做,奸猾狡诈,花花肠子最多。四妹玉和才六岁,不甚懂事,但却很听秀和与锦和的话。这个年龄想来也算是可造之材,将来可以一定要注意,千万不能让她与锦和同流合污。
最小的幺弟石楠三岁,自打一出生起就没见过爹爹,而娘坐月子开始就一直害病,所以他是几个姐姐带大的,当然其中素和的功劳最大。但是因为平日里兄长在外做工,所以家中的事务都要她操劳,而秀和与锦和都比石楠大得多,所以平素就只有年龄相仿的四姐玉和与他形影不离。
不消片刻,秀和就端着污水盆出去了。
素和忙拿过一边的碗,道:“娘,快些吃吧,一会儿饭凉了!”
李氏掩着帕子咳嗽了几声,颤抖着手要接素和的碗,素和却不敢松手,坐过去拿勺子搅了几下,尝着温凉正好,便舀起来喂到了李氏唇边。
想来之前的素和因该经常给母亲喂饭吧,所以李氏也并不见怪,乖乖的就着她手喝完了一碗白米粥。
初时动作还有些僵硬,毕竟这种差事她司空见惯,但却从来没有实践过呢,但是慢慢的也就得心应手了。
李氏一直都是静默的,喂完饭后,屋中已经开始亮堂了。借着天光,素和终于看清楚了李氏的容貌,却是极其清秀温雅,苍白的脸容毫无血色,两颊却有两抹病态的酡红,趁着那细长的弯眉和水汪汪的杏眼,很是让人心测。
而她的年龄看上去应该才三十多岁,只是因为常年卧病在床,气血亏损,没有精神,憔悴不堪,虚弱的让人心惊,仿佛连喘口气的力气都没有一样。
素和心里难受,原来只以为当务之急是让孩子们填饱肚子,可是这会儿看了李氏才发现,她的病情也是刻不容缓。
痨病本就是一种极其消耗人的病,虽不致命,但却最后往往是让病者耗到油尽灯枯。前世自己身边最忠心的女官是司药,而她耳濡目染,也渐渐对医理什么的有了一些认知。
按照医理来说,阴枯则死,阳绝则亡。治疗痨病是一定要分类型辩证施治的。而且由于这种病潜伏期和发作期都不固定,所以如果再发病初期没有经过仔细辩证就予以进补治疗,往往会适得其反,闭门留寇,使得邪气滞留。
正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