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太阳又开始西沉,祝铭蔓方才缓缓举步。
只是她心头迷惘,一时间不知道该往何方走才好。
终于找到了周落篱,可她已经成了胡王的王后。
对祝铭蔓而言,或许是除去了一个情敌,然而她心中并无丝毫喜悦。
毕竟从一开始找周落篱,祝铭蔓都是全心全意的。虽然她一早就明白,一旦找到周落篱,对自己而言只有失落伤心,但如今这样的心情,却比当初预想的失落,更加难受了。
忽然远远地传来了马蹄声与说话声,只是在树林之中,又隔得远了,却无法听得真切。
祝铭蔓隐藏树后,听着马蹄声渐近,说话的声音也渐渐清晰起来。
“这一带上午已经找过,并没有那人的踪影啊。”
“那就再找一遍,天色全黑前再找不到,便回去覆命。”
“是了,说不定她早已经回去了。”
“回去了,咱们便更容易打听了。”
祝铭蔓只听出来这几个人是奉了谁的命令来找一个人,别的并无头绪,只觉得这几个人说卫国话带着几分口音,也不能确定是卫国军队的人,还是叛军的士兵。
忽然一个人压低声音道:“你说主人要咱们找这卫国公主,到底有什么事?现在两军对垒,那公主好歹也是个将军,有什么事,也不该主人过问啊。”
祝铭蔓心中一凛,屏住呼吸细听,有一个人说道:“你懂得什么,主人自然是恨那卫国公主,才要找她。难道你们没有听说吗?主上三番两次派人追杀卫国公主,都是为了主人啊。”
主上……
原来他们是胡人!
那么这些人口中的主人……
“主上派人杀卫国公主,是为了主人吗?这倒奇了!为什么啊?”说着又忽然笑道:“难道主人跟卫国的公主有什么仇不成?”
“这可谁也不知道了,你若想知道,回去问问主人便是了。”
“去问主人?她怎么会跟我说!”先说话那人轻笑一声,语气中有几分不怀好意的调笑:“主人一副花容月貌,可惜整天冷冰着一张脸,这也就罢了,连声音也是冷冰冰的,先前声音坏了是那般,现下嗓子被治好了,还是冷冷的,听起来可真不痛快!”
祝铭蔓暗暗点头,果然,这主人便是周落篱了!
一个人忍不住低声笑道:“你想听个痛快?等主上到了她的营帐里,你在外面听着,那就痛快了。”说着吃吃而笑,笑声中满是猥亵的邪意。
其他几个人不约而同地问道:“怎么?有什么好笑?”
那人又笑了两声,道:“你们道主人果真总是那样冷冰冰硬邦邦地不通人情吗?前几天晚上我从她的营帐外路过,听见主上跟她……唔,听见她气喘吁吁地喊着主上,真是……真是让人……魂飞天外啊……”
众人惊叹那人胆大包天的声音中,也不无惊讶和艳羡,众人越是议论,越是不堪。一时间似乎将寻找卫国公主的事情抛到了脑后。
祝铭蔓屏住声息,悄悄借着树木的遮挡后退,离那些人远了许多,方才纵身上马,飞也似地离去了。
祝铭蔓是在卫国军队与叛军交战的前线见到夏启佑的,两军之间的战斗,也已经暂时止息了。
夏启佑看来正是在等候她的样子,看见祝铭蔓出现,很是欢喜。忙纵马迎上,道:“铭蔓,你去了哪里?”
“找你。”祝铭蔓好容易见到夏启佑,又看见两边停止交战,心中却是无多欢喜,想起这两日的见闻,尤其是刚才听到的话,心情颇有几分异样,只是伸手摸出了包着赤朱丹的绢包,却听夏启佑道:“你在找我?没有受伤吧!”
“没有。”
夏启佑又纵马走近了祝铭蔓一点,细细端详她的面容,道:“看样子你的毒已经全解了。是我不好,没有好生照顾你。”
祝铭蔓微觉奇怪,道:“是昨晚发生了什么事吗?”
夏启佑道:“你晕去之后,我听到有人在树林彼端打斗。最好的方法当然是带着你走,但当时你难于移动,马背颠簸,只会让你更加难受,所以我将你放好,起身去想将那些人赶走。”
祝铭蔓心中恍然,看来一切都是胡王的设计。引走了夏启佑,再等自己醒来,跟自己说了那样一番话。
“结果那些人将你引开了,等你回去,我已经不见了,是吗?”祝铭蔓微微一哂。
夏启佑的神色却变得郑重:“铭蔓,我从那些人口中,听到了一些不寻常的事情。”
祝铭蔓明知道那些人是胡王派去引开夏启佑的,对夏启佑所听到的事情,便没有什么兴趣,对方既然是有意而为,所说的话大概也不会是真的。
她淡淡一笑,并不将夏启佑所说的不寻常的事情放在心上,只是将绢包递给夏启佑:“我服了你给我的解药,毒性已经解了,但你所服下的,却是……”
“铭蔓……”夏启佑顺手将绢包接过,却未留意祝铭蔓所说的话,仍是神色郑重地说道:“落篱被困在了胡地,很可能就在胡人的军营中。”
周落篱在胡地的事情,祝铭蔓曾不止一次跟夏启佑说过,每次两人皆以争执而收场。
祝铭蔓深知,若要夏启佑相信,非有切实的证据不可。
可是就在这两天的时间里,祝铭蔓终于有了切实的证据,不仅知道周落篱是在胡地,并且已经成了胡王的王后,却忽然不知道该怎样告诉夏启佑了。
她自己尚且难以接受这样的事实,推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