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告别的方式,太过无声,太过苍凉,也太过凄惨。
刘煜天一怔,他的神色刹那间变得僵硬起来,虽知道最后的结局终会是如此,但没有想到老者的最后一刻,还是将他这个唯一的弟子打发到一边去,这是在减少他的难过吗?
殊不知,他现在最深切的期望,就是陪师尊最后一程,苍鹰纵然已能够一翅击天,独当一面,但仍会对那曾经教它展翅的呵护,有着浓浓的依恋,即使那呵护已这般无力,可也不忍他远去。
“师尊...........”
刘煜天颤抖着声音,轻声的呼唤,一双铁拳被他握的很紧,青筋暴突,在极力压制着悲伤。
林惊宇等所有年轻一代弟子双眼通红,满眶的泪水,在这一刻决堤。
曾经和老者相处的场景,不禁在识海闪现,在玉林堂,老者是那么的和蔼、风趣,连哄带骗,诱自己与谢清菀喝酒,而换来的所谓“好”的宗门任务,竟是去抢三棵夏枯草。
当呈上夏枯草,兑换成门派贡献点时,面对老者的再三刁难,林惊宇真想奋起反抗,可现在想起来,能有一个“特殊照顾”自己的长辈,是何其的幸运。
而时隔十年,闭关方出,刚得知这个老者的身份,却已是阴阳两隔,生死苍茫。
想着、想着,一滴滴热泪,从林惊宇的眼眶流出,而后又顺着脸颊滴落,落在通天紫竹的碧叶上,是那样的晶莹透梁着伤悲。
刘煜天回到紫竹上,他的双脚如灌了铅般沉重,艰难的挪移到老者的身前,他拿起老者的手臂,慌乱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侥幸,缓慢而颤抖的探向老者的腕脉。
“啊?”
“师尊......走了.........终究.......还是走了”。
刘煜天嘴巴半张,脸部肌肉一阵颤动,但是很快,那一丝慌乱被他压下,他双手托起老者的躯体,道:“如今,宇文枭既已退走,后续之事,就交由掌教师兄处理,我将师尊带回鸣翠峰,料理师尊后事”。
旋即,刘煜天直接撕裂虚空,冲天而去。
又是一日,太阳刚从山后升起,鸣翠峰的一座竹林中,云气缭绕,百鸟鸣脆,沾满露珠的竹叶,在晨风中徐徐婆娑、沙沙作响,无比的静谧中,带着一种忧伤,还有一种超脱的淡然。
凝结在竹叶上的露珠,在阳光的映射下,闪烁着晶莹的辉光,像极了苍天的泪。
竹林的半坡上,有一座新垒的坟冢,坟前静静的伫立着数十人。
当前的六人,正是赋雨阁护教长老林暮天和五脉首座,其后还站着一些长老和弟子,林逸凡、林惊宇等也赫然在其中。
“师尊,这是你最爱喝的琼露竹液酒........尽情的喝吧.......不够的话,告诉煜天........定当为你取来.......”,刘煜天取出一个灰色酒葫芦,屈身放于老者的坟前,而后注视着竖立的石碑,默默不语。
“煜天师兄,我们离开吧,师伯的性子好安静,我们在这里已经三天了,扰了他的清修,这样不好,相信若是他在天有灵,会怪罪我们的”,林暮天上前,伸出一只白皙如玉石的手,有力的按在刘煜天的肩膀上。
“呵呵......,也是,师尊向来喜静,我们不应该在此叨扰,走吧”,说完,他竟当先离开,快步如风,眨眼之间没了身影。
“哎.....”,紫月首座在心里轻轻一叹。
同门几百年,对各自之间的性格,可谓是了如指掌,她明白这个神情坚毅、天塌也不惊的师兄,此刻比任何人都来得更痛,更伤心。
“随他去吧,让他一个人静一静,未尝不是好事”,林暮天转首,看着那座新垒的坟冢,道:“师伯,你一路走好,赋雨阁的未来,就放心的交给我们吧”。
“走吧,回主峰,天下气运转化,我们也该好好布局,以为我赋雨阁争取那仅有的一线生机!”
“暮天师弟,你是不是看出了什么?”听此话后,天云掌教问道。
“天道失常,乱世将起,世间的因果,看不透、堪不破,我又怎么知道我看到的,就一定会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