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楚这个名字,在姚劲松的耳里,已经飘荡了大半年了。
因为姚力的缘故,姚劲松曾被同事的言语,刺激得听见陈楚俩字就闹心,到后来,陈楚来到储运总公司贸易部工作,自是少不了跟德全县中心库打交道。
由于先天的不待见,让陈楚在德全中心库里,不但没人搭理他的餐饮、住宿,而且还经常受到粮库普通工作人员的各种刁难,着实是受了很多委屈、吃了不少的瘪。
幸好贸易部以常河地区的粮库,为主要贸易目标,尤其是入冬以后,陈楚几乎没有去过滨江地区的粮库,这才免去了许多憋屈。
因为与姚瑶“换”歌一事,姚劲松再次和陈楚打起了交道,而且被陈楚骗去了松艺体育馆,在于明面前签下了对他姚劲松来说,极为屈辱的“不平等条约”。
那天晚上回家后,姚劲松自是发了很大的脾气,尤其是姚力,他看见厅长后偷偷溜走了,尽管姚劲松心里挺赞成儿子的这般做法,可是苦于没有出气筒的姚主任,狠狠的骂了这个不孝的儿子大半晌。
就在姚劲松恨陈楚恨得牙根直痒痒时,他女儿的歌曲小样出来了。
出身于野战军侦察部队、又在地方粮库厮混了好些年的姚劲松,常常给人以粗犷的印象,但是,很少有人知道,姚劲松也是位很有音乐细胞的人,他会吹笛子、拉二胡,歌喉也是不错,自是能听得出歌曲的好赖。
因此,不用女儿的大肆渲染,姚劲松也能听出这是一首相当不错的歌曲,在暗暗钦佩陈楚有才之际,他也出言诋毁了陈楚的音色,说是陈楚那破嗓子扯了他老姑娘的后腿。
紧接着,陈楚又给姚劲松撒下了更大的一张网,说是只要是姚主任达到要求,这小子包姚主任的千金大红大紫,这不免让姚主任接也不是,推也不是:
就算你陈楚才高八斗,可你也有江郎才尽的那一天吧?
还好,女儿的眼泪最终占了上风,这才有了陈楚得罪了梁国栋和赵飞,却顺利的结交到了谢子耀。
一想到谢子耀那天在餐桌上,大谈特谈陈楚如何如何的讲究、陈楚的目光如何如何的超前,姚劲松便是满心的不舒服,他倒不是讨厌陈楚的为人,主要是转不过陈楚把他父女俩拿捏得骨头不疼肉疼的那个劲儿。
所以,今晚女儿来电话后,姚劲松唯恐女儿再着了陈楚的道儿,坚决不同意陈楚去机场接机,可在女儿的坚持下,尤其儿子的劝慰下,姚劲松才勉为其难的同意了。
姚力这几天尽管飘飘忽忽于他那三万多个大洋,可这小子对父母却守口如瓶,直到姚瑶来电话之际,他实在绷不住了,在听筒飘出的、妹妹那时断时续娇蛮声中,他趴在父亲的耳旁,着实大赞了陈楚一番。
通过儿子的表述,姚劲松很是惊讶陈楚的生财手法,虽说粮库主任们都不缺钱,可是,能够光明正大的攫取那么多的财富,无疑是令人艳羡的。
但是,几百万块钱并不能与他那漂亮女儿相等值,同时,库容由小到大的,在粮库主任的位置上,浸淫了六、七个春秋,最近又有进步消息的姚劲松,也并未把陈楚那三、两百万的钱当回事。
因此,姚劲松不想女儿与陈楚接触太密,所以,估量着陈楚的车子应该进城了,姚劲松翻开记事本,找到了陈楚的电话号码,拨了出去……
“嗳,我听说你冒出了个前女友,还在日本著名的大会社里工作呢……”
在机场公路上,姚瑶与陈楚的聊天话题围绕着她此次京城培训的内容,驶进城里后,姚瑶才有机会聊起她今天通过电话,从田苗那里得到的话题。
“我去,田苗的嘴挺快呀……”陈楚正要说笑些什么,被他随意扔在后座上的手包里,传来了电话铃声,“姚瑶,帮我把包拿过来……”
姚瑶在京城给陈楚打电话时,说她父亲姚劲松仍在德全粮库呢,如今,欠身拿过陈楚手包,并且把大哥大拿在手中,就在她把电话递给陈楚之时,下意识的向屏幕一瞄,女孩那嫩嫩的心尖儿,猛然间,犹如群鹿飞踏一般,伴着眼帘中的那个自家的号码,姚瑶此时大有窒息之感。
“这……这是我爸……”发现是自家的号码,姚瑶把电话快速拉回,自是不顾陈楚的应允,而是急急把那纤纤的手指,按在接听键上,“喂,爸呀,我快到家了,你别担心了……”说罢,姚瑶就把电话挂断了。
陈楚当然不知姚劲松此时在家,她以为姚瑶擅接电话,一定是看准了他父亲的号码,这自是一件很稀松平常的事情,所以,陈楚笑道:“俗话说,儿行千里母担忧啊,看来你爸特稀罕你!”
“那当然了,这些天我都快被他的电话烦死了……”
省粮食厅宿舍区,距常河机场公路入城口不远,时间也在姚瑶自小到大所得到的些些许许的宠爱中流淌,二人并未觉得过了多久,陈楚的车子,驶近了省粮食厅处长楼。
所谓处长楼,是八十年代中,省粮食厅为那些处级干部所建的住所,到现在,原本住在这里的处级干部,大多已经离退休了,省粮食厅现职的处级干部,住在这里的只有几位。
行驶在那几栋红砖砌就的三层楼间,陈楚和姚瑶刚刚转进姚家所在的那栋楼,于昏黄街灯下,那烟头的忽明忽灭间,陈楚看到了姚劲松的那张老脸,“卧……你爸是飞回来的呀?”
陈楚刚把那句脏话截下去了一半,姚瑶也看到了不远处的父亲